周末，于晓在镜子前把自己及肩的头发束了个小马尾，与其说是小马尾倒不如说是鸡尾来的更确切点，短短的，蓬蓬的，活生生一个滑稽的母鸡尾巴。

好在，头发一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

出门时，于晓瞥见饭桌上那一份麦当劳早餐，这显然不是给她准备的，所以她也只是简单的看了眼，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周末的公交冷清不少，稀稀拉拉几个人，空了许多位置。于晓走到靠窗的位置落座。公交车一路前行，于晓低头看着脚边时刻变幻着的斑驳树影。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树影落在她的掌心，光点时隐时现，变幻莫测。她忽然想起李嘉树脖子上流淌的那滴汗珠，想起萦绕在他周身的烟雾，想到他慵懒随性漫不经心的一抹笑容。

想了会儿，于晓收回手，劝告自己不切实际的梦，想都不能想。她默默地泄了口气，视线落在窗外。

后面的几站路，陆陆续续有人上车且大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原来刚才的冷清只是假象，周末公交车的拥挤程度比起往常有过之而无不及。

车子靠站，又涌入一波人，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目光锁定在于晓身上。她步履蹒跚走到于晓跟前，有意无意地轻咳一声。于晓心领神会，主动让座。

柿子嘛，总是要挑软的捏。

那老太也不算无情，多少还给那软柿子说了几句好话。

“小姑娘真是热心嘞。”

“那么文气的姑娘读书一定很好的。”

“回头我跟你们班主任表扬表扬你嘞。”

于晓抿着唇，尴尬地笑笑。

车厢渐渐拥挤，于晓被人流挤到后车厢，头顶的吊环都被人握紧，她的手无处安放。无奈之下，只能靠着自己盲目的自信对抗启停时的惯性了。

车子平稳的开了一段路，于晓刚松懈下来，突然一个急刹车，人群猛地往前一仰。于晓被后面的冲力一顶，整个人扑腾向前。

心慌意乱之下，她下意识地紧闭双眼。慌乱中，有人拽住她的胳膊，稳稳地往后一拽，于晓只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不算柔软的墙。没猜错的话是一堵人墙。

车内立刻哗然，纷纷埋怨司机那一脚不合时宜的急刹车。

于晓向那人半鞠了个弓：“谢谢。”

“去哪儿啊？”

声音从头顶传来。

于晓身体一僵本能地抬头，李嘉树垂眸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言语中也没什么语气，仅仅只是中途遇见顺口问的。

于晓还没答，他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整个人被他往后带了两步，直到她的手触摸到冰冷的铁栏杆，李嘉树才松开。

“抓紧点。”

于晓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仿佛这上面还有他的触感和温度，那一瞬间，胸口那颗小心脏又开始使坏了。

她支吾道：“城东广场。”

“呦。晓晓啊，头发一扎都不认识了。”周凯从李嘉树身后探出头，意味深长地来了句：“我们也去城东广场，你该不会是跟踪我们吧。”

“......”

此时，李嘉树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于晓声音很小，却异常镇定：“是我先上车的，要说跟踪也应该是你们跟踪我。”

为了遮掩自己的心虚，她又反问道：“你们去城东广场干嘛？”

“干嘛？”李嘉树眼角带笑好似把她看穿：“你不知道？”

于晓心跳陡然加速，一时间都不该说点什么好了。

周凯瞧着她一脸不知所措的小表情笑着扯了下李嘉树的衣角，在他耳根低喃道：“说好的不招惹正经姑娘呢。”

李嘉树轻哼了声，漫不经心地说：“习惯了。”

周凯摇摇头，腹诽道：人渣啊。

车子在沉默中行进了几站路，周凯觉得无趣挤到两人中央，他低头问：“晓晓，你去城东广场干嘛？”

她头也没抬：“算命。”

算命？周凯狡黠一笑：“算爱情啊？”

于晓也知道这两人惯会逗她，干脆一本正经地胡诌起来：“不是，算我能活几岁。”

周凯：“......”

得，被小姑娘忽悠了，周凯耸耸肩不再逗她，默了会儿转头问起了李嘉树。

“最近那个女朋友呢怎么又没动静了。”

李嘉树回了两个字：“分了。”

分了这两个字，于晓听着莫名喜庆。

一路上周凯嘴都没怎么停，身边的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一句。车到站，三人下车，分道扬镳。

周凯望着于晓晃动的鸡尾巴笑了声：“这姑娘头发扎起来挺耐看的。”

李嘉树从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嘴里：“嗯，不过不是一路人。”

周凯：“那你还撩她？”

李嘉树点烟，猛吸一口，淡然道：“瞎了？哪只眼睛看我撩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