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那个曾培养他的先生,并代替了那个人。
这本该是他最大的秘密,比他曾是个实验半成品更大的秘密。
“季逾斯说,你是卧底。”乌蕴加了两个字,好让形容更加准确,“双面卧底。”
当初邵司树杀了那个真正的先生,然后又伪造了一个合理清白的身份考入大学并进入了警局。
后来一桩人口拐卖案,上面下发了一个卧底任务,姚天成本想指派季逾斯,又怕太明显别人觉得他针对季逾斯。
蒋鑫白那时主动提出要做卧底,而和他一起的邵司树也主动要成为卧底。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邵司树从始至终就是那个组织的人。
他除掉了蒋鑫白。
季逾斯因此恨上他,他再次孤身一人。
或许这就是命。
“一条路上,有会放弃就会有人坚持下去。”邵司树有些感慨,“乌蕴,你懂一群傻子为了许许多多个与己无关的外人,献出信仰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包括生命的感受吗?”
他不能。
他唯一亲人拿他当试验品,后来好不容易有人对他好,他又亲手摧毁了他唯一的友谊。
因此他将永永远远一个人永坠黑暗。
在乌蕴陷入分神时,邵司树手肘后击,乌蕴连忙后退拉开距离,她顺过来的手枪就这样掉在地上。
空气瞬间凝滞了起来,乌蕴和邵司树两人警惕地对视一眼,而后两人都默契地冲着上去抢枪。
乌蕴凭借着轻盈的动作先一步抢到手,优势再次落到她手里。
但下一秒,门外突然传来几声脚步声,乌蕴下意识提起心脏攥紧手枪。
不是邵司树的支援,也不是季逾斯。
而是苏悯光。
趁这个时机,邵司树抓紧时间从一旁的密道离开。
乌蕴下意识想追,却被苏悯光拦住。
苏悯光语气沉重:“外面全乱套了,这里很危险,你必须赶紧出去。”
乌蕴没再执着,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她很怕邵司树逃出去,然后像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有可能会把她苦心经营的生活炸个粉碎。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阵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苏悯光一瞬间就猜到了他的结局。
最后,他看着乌蕴,问她:“你还记得我姐姐叫什么吗?”
乌蕴微微愣住,但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眼中的泪水。
苏悯光没等乌蕴回答便再次开口:“这个社会已经忘记了她,哪怕她曾帮助过很多人,哪怕她是因救人而死。”
“所以,我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除我之外的人记住她。”
她或许知道苏悯光想要做什么了。
苏悯光顺着记忆打开刚刚邵司树逃走的密道:“我拖住他们,你要活着出去,队长还在等你,去找他。”
乌蕴问他:“那你呢?你要做什么?不能一起走吗?”
“我姐姐说,傻子才做英雄,但我们家只有勇者不能有怂货。”苏悯光想了想,还是微笑着给乌蕴敬了个礼,“而且,我是警察。”
“我会替你拖住他们,你要替我协助队长救出那些女孩。”
“乌蕴,这一次你不是一个人,我们大家都在。”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把乌蕴推进密道里。
随着密道的门闭上,黑暗笼罩视野,白光迅速消失。
乌蕴急忙道:“苏效明,你姐姐她叫苏效明,我记得她,我相信也会有很多她帮助过的人记得她。”
门已经闭上了,但苏悯光还是听到了那句话,没由来一愣,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了上次与乌蕴谈话的情景。
那时在知晓乌蕴这个疯狂大胆的计划后,他问乌蕴:“你不怕吗?”
“怎么可能不怕。”
她怕死了。
她以前不爱多管闲事,除了因为她自私,就是因为她惜命。
他很是不解:“那你为什么……”
“没办法。”为了治疗那个患有应激症的女孩,乌蕴已经好几天没睡够时间了,难免有些疲惫,嗓音轻而低,“我只能走下去。”
从萧方荷,到邵司树,前者诱她入局,后者是现在这个世界上除她和季逾斯之外,唯一知道她秘密的定时炸弹。
“……”
眼前的女人看起来温婉纤细,像蒲苇一样脆弱,对他们而言她是该被他们保护的存在。
但此时此刻,乌蕴却成了入局最深,保护他们的存在。
其实队长说的没错,乌蕴很好,也很善良,只是这些连乌蕴自己没发现。
也是这一刻苏悯光突然下定了决心要回到警队。
他穿回他的警服,成为像他姐姐那样的英雄。
他要像以前一样,保护那些需要他保护的人。
她是他除了队长,最佩服的人。
“砰。”
一声枪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