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胜王被冲倒在地,连嘴唇都哆哆嗦嗦打着颤:“父皇……父皇……”
兰先生在风暴的余波中踉跄起身,一手捂着他快要被掀飞的兜帽,一手将百胜王从地上拽起来。他拼命地向百胜王使眼色,百胜王却神情恍惚,嘴里念叨着什么。
“诶呀!”兰先生一把放开他,自己站出来,“大家快看啊,花将军破阶了!她吸食了蔓副将的亡魂,破阶了!”
“营地的防空阵只有主帅有控制权,一定是她!是她将鹰族放进来杀了蔓副将!是她害死了蔓副将!”
一声声指控将措手不及的众人从惊骇中唤醒,尚且搞不清状况的大脑里全是兰先生的声音,意识不由得被牵走:“花将军果真修习了邪术?她害了蔓副将,她还要害我们!”
一句话在人群中间炸开了锅。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竟是这种人!亏我还崇拜敬仰她这么久,呸!”
“修习这种邪术,修为再高又有什么用,迟早被反噬!”
只一瞬,群众的口风竟天翻地覆。
群众的呼声给百胜王壮了胆子,他终于从地上站起来:“这人兴许从来便是个妖女,大家可还记得她是何时出现的?”
众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纷纷回忆起来。
“那时,正是山河营先主帅花无战将军带着三千精兵出关迎战,却尽数牺牲在关外,尸骨无存。花无战将军本也是一员人挡杀人,鬼挡杀鬼的悍将,怎会轻易战死?”
还跪在地上保持环抱姿势的花将军骤然抬起头,双目赤红,死死地瞪向百胜王,生生将唇瓣都咬出血来。
百胜王却不在畏惧,越说越自信,越说越激昂:“而她倾城大将军本是一棵连花都开不出来的木棉树,又怎会偏巧在此时化了人形,还一出世便是八阶大妖?”
“木棉花一夜开遍,开得是几朵?”
场间尽是他字字铿锵的声音。
有人想起来了:“三千朵!正是三千朵!”
群情激奋的人们更加愤怒,都讲发泄的出口对向花将军:“花无战将军生前戎马一生,居功至伟,这妖女竟对他下次毒手,实在是恶毒至极!”
“杀了她!为花无战将军报仇!”
“杀了她!”
“杀了她!”
“不是的,不是的。”余大夫在人群中极力阻拦,“花无战是为守卫雪岭关英勇战死的,与花将军无关啊。我是守边村唯一剩下的人了,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啊。”
但没人能听进去她说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花将军忽然大笑起来,“将军生前,空为一营主帅,你们有几人记得他的名字?他死后,你们忙着迎新主,恭迎这个,夸耀那个,又有谁还惦念过他半分?”
“如今,倒把他奉得如神明一般,真是可笑!”
她握紧手里已然完整的剑,缓缓起身:“阿蔓为你们出生入死这么久,如今她死得不明不白,你们要为她讨公道。”
“那好,我问你们。她姓甚?又名何!”
底下骤然安静下来,有一人硬着头皮答:“蔓副将自然姓蔓,至于名……”
“呵。”花将军冷哼一声,接着又笑起来,“真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不能自已,只有古青言看到,泛着血色的水珠顺着她的面颊滑落。
一颗又一颗,砸在地上未干的血渍里,晶莹,却并不剔透。
“疯了,这女人疯了。”百胜王喊道,“快!快来人!将她押起来,先关到地牢里去!”
一群人像找到主心骨一般,一窝蜂地涌了上去。
但九阶大妖又哪里是可以靠数量取胜的?剑尖舞动,一个又一个身影还未近身便倒飞出去。
乒乒乓乓!
声音停下的时候,花将军的剑尖抵在一人的脖颈上。
那人穿着盔甲,臂膀处的甲被削掉一块,颤颤巍巍地看着花将军,鼻尖额上都是冷汗。
花将军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眼睛看着他。
“今天早上,你还跟在我身后杀敌。”
她收回了剑。
“快!将她拿下!”百胜王手上祭出一朵赤色的牡丹,“这是我父皇给我的法器,上面有他的力量。同为九阶,父皇已经在此境界浸淫许久,而你却刚刚突破根基未稳。你定不如他!”
那牡丹摇摇晃晃飞到花将军头顶,花将军一动不动,任那牡丹落下。
似乎是压制类的法器,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可以叫那些官兵顺利擒拿她。
没人敢真的押她,花将军自己往下走。
“将军。”叶副将叫了她一声。
花将军看向她,又在人群中找到余大夫:“照顾好自己,不必管我。”
“她叫蔓长青。”最后,她告诉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