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师傅智仙神尼病重,杨坚焦急的赶往同州般若寺探望,这一待便是两个月。父亲杨忠飞鸽急召他回来,他只得急急忙忙往回赶,好在师傅现今已无大碍。
杨坚刚在陈留公府门前下马,门僮迎上前禀告说:郎主早在书房恭候多时了。
杨坚来不及换衣裳,便赶去书房拜见父亲。
书房内,一高大威猛、状貌不凡的身影正在来回踱步,并不时地唉声叹气。
杨坚走进书房,朝父亲见礼:“孩儿拜见阿耶。”
杨忠见状,急忙将儿子扶起,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大郎,你可算是回来了,前不久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你这段时日不在府中,为父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杨坚心想定是大事,亦不敢怠慢。
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杨忠假装神秘问道:“你可知:太师前几日立了谁为世子?”
杨坚不紧不慢回答:“自然是略阳公。”
杨忠捋了捋胡须,颔首道:“看来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宁都公虽然年长且贤,但其妻乃当朝大司马长女,大司马手握精兵又有声震邻国之威,相比之下,立略阳公确实更为稳妥。”
杨坚目露赞同之意,说道:“孩儿先前得以与略阳公同处,想必太师早有立他之意,只是不明说罢了。”
杨忠正襟危坐道:“再过几日,大司马四子娶妇,你与我一道前去恭贺。如今你既已回府,又从太学学成归来,为父也该带你去几大家族露露面了。”
杨坚略有所悟,重重点了点头。
斜阳西下,一匹骏马慢慢行驶在宽敞的街道上。
那少年郎走到一棵大柳树旁,自马上利落的跳下,随后将骏马紧紧拴在树上,退后数步施展功力踩着树身跃到了高墙之上。
“梯子……”
少年郎原本潇洒的站在墙头,望了望与地面的距离,吓得脸色惨白。
“女公子,您可回来了?”
小丫鬟吃力的挪动梯子,将它运到他的脚下。
少年郎顺着步梯下来,大大方方走到她面前。
小丫鬟从包袱里取出衣裳,快速给她换上:“女公子,您缘何这么晚才回来?”
少年郎摘下头上的鲜卑帽,乌黑亮丽的秀发霎时一泻而下,小丫鬟简单为她梳了个发髻,并插上凤钗、戴上耳环。
但见她身着鹅黄色碎花裙,盈盈纤腰不及一握,媚眼如丝、唇红齿白,竟变成了个妙龄女郎。
女郎理理耳际的秀发,抿唇笑道:“方才路上遇到位绝色佳人,忍不住逗留多瞧了两眼,便误了回来的时辰。”
小丫鬟大吃一惊:“啊?”
女郎笑了笑,以手轻弹她的额头:“啊什么?还不快走!”
小丫鬟“哦”了一声,便跟了过去。
主仆二人穿过荒废的院子,走在迂回曲折的长廊内,但见迎面走来个十三、四岁的明艳少女,怀中抱着把质地精巧的古筝,看清来人明亮的眸子闪着愉快的光。
“七妹,你又去哪儿了?我正找你呢!”
女郎看了眼身侧,笑道:“散步!”
原来这二位正是八柱国之一,大司马河内公独孤信的六女儿毗罗与七女儿伽罗。
独孤毗罗不久前,由父亲做主许给开府将军元朗为妻,这元家本是元魏宗室家世显赫,与独孤家倒也门第相当。
毗罗拉着她往回走,道:“说好教我弹筝的。”
伽罗笑问:“六姐近来怎地对古筝如此热衷?”
毗罗羞得俏脸绯红,嗫嚅道:“我……我打听到元……元公子他喜欢听。”
伽罗借机取笑她说:“你这还未进门呢,倒先学着取悦郎君了。”
毗罗语气凝重,肃然道:“等你有了郎君,也要尽心服侍他,令他开心才是。”
伽罗秀眉蹙起,愤恨说道:“我可不想此生只围着男人转,再说他高不高兴的,与我何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