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指指地上的兵器,含笑问道:“阿耶让你练武,你怎么在这里偷懒啊?”
独孤震挠挠头发,一脸憨笑。
随后,他抄起地上那对短木枪,对着伽罗喊道:“阿姐,你看我的。”
但见独孤震举起那对短木枪,在姐姐面前卖弄起来,才挥舞了没几下,却累得脸色雪白、气喘吁吁。
伽罗知他自幼身体羸弱,忙向前阻止:“今日就练到这里。阿离,将公子带下去……”
“是。”
伽罗目送弟弟远去,一转身却见杨坚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眼底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想到方才独孤震的话被他尽数听了去,伽罗真是又羞又恼。
当初,宇文泰是依靠贺拔岳旧部的支持起家的,而赵贵正是力排众议、主张迎纳宇文泰的关键人物。
宇文泰在世时对他们还算器重,宇文护掌权后却有诸多排挤,这引起了赵贵的强烈不满。
如果六柱国一起封侯拜相辅佐元氏,他赵贵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可宇文氏凭什么要取元氏而代之?
赵贵满腔愤懑,想联合独孤信发动旧部的力量,誓要诛杀宇文护,以谋求辅政大权。
伽罗一走进正堂,就见赵贵正襟危坐在案前,厅内气氛异常凝重。尽管他在放声大笑,可她总觉得他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乙弗叔父好!”伽罗微笑着朝他行礼。
“七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独孤公真是好福气,竟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好女儿。”
独孤信摇了摇头,笑着说:“乙弗公有所不知,我这个女儿自幼容貌丑陋,先前我还愁她找不到婆家,幸好普六茹氏不嫌弃她。”
伽罗闻言,羞愧的低下了头。
赵贵惊讶的看着独孤信,又看看伽罗:“这……这也叫丑?”
独孤善忙解释说:“外父您有所不知:只要不中阿耶意的,在他看来都是极丑的。除了长姐与四弟,我们兄妹几个大约都是那左太冲、阮氏女之类了。”
对于独孤信奇特的审美,赵贵正要说道几句,但见门帘一掀,打内室走出位明艳少女,她嘴角微露笑容,颈间挂著一串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更映得人似美玉。
那女郎盈盈笑道:“伽罗,你可回来了!”
“毗月!”伽罗急忙迎向前,两姐妹高兴的握手言欢。
贺拔毗月,开府将军贺拔兢之女。大统十二年,凉州刺史宇文仲和叛乱,独孤信率众将前去平叛,城民张保用计诈降,贺拔兢自荐为先锋接应他,最终中了埋伏反被其所害。
当时贺拔兢之妻身怀六甲,独孤信怜她孤苦无依,便将她接至府里居住,旬月产下一女,其母却因难产而亡。
因郭夫人子女众多,独孤信便将她养在崔夫人所,做了七女伽罗的伴读。
赵贵乐呵呵盯住堂内的好姐妹,捋捋胡须道:“毗月丫头真是越来越好看了,不如将她许给我家三小子,独孤公意下如何?”
贺拔毗月调皮的噘嘴道:“我才不要嫁给你家的野小子呢!”
“毗月,不得无理”,独孤信忍不住责备她几句,继而又笑着说,“这丫头的亲事我已有打算,太傅就不要惦记了。”
赵贵见状,避席笑道:“既是这样,老夫便不打扰独孤公父女团聚了,至于我方才提的那件事情,还望独孤公好生考虑考虑。”
独孤信迟疑了片刻,还是慎重点了点头,父子二人忙送赵贵出府门。
正堂内只剩下杨坚、独孤伽罗和贺拔毗月三人。
二女窃窃私语,时不时的点头微笑,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杨坚仔细打量眼前的陌生女子,正是在大中兴寺帮伽罗望风的那位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