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义连忙从她手里夺过匕首与刀鞘,再将匕首放回刀鞘塞到自己怀里,随后拉着她回到马车旁。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朝这边走来,为首的公子不过二十上下,生得浓眉大眼,潇洒至极。
此人正是昌平公尉迟纲之子尉迟运,他虽是庶出的长子,却自幼精明干练,胸怀大志。
尉迟运看清对方是于义,面上一惊,惊讶说道:“慈恭兄?怎么是你!”
于义冷静答道:“我方才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瞧瞧。”
尉迟运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才注意到他身边玉人:“这位是?”
于义看了看娇妻:“是内人。”
尉迟运目露疑虑,奇道:“尊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祗罗看着于义,笑着说:“我夫素日都是酉时回府,今日至晚未归,妾心中放心不下,是以出来找寻。”
于义忙对着她,柔声说:“是我不好,我该提前差人回府通报的,害得夫人担心了。”
尉迟运看了眼祗罗隆起的腹部,说道:“夜里寒气重,嫂夫人又有孕在身,我看慈恭兄还是先送她回去吧,这里交给小弟便是!”
“这样也好,谢过贤弟了。”
于义扶爱妻坐上马车,刚要转身去牵马,祗罗挠了挠他的手心。
“今日见了这等阵仗,嫂夫人莫不是受到了惊吓?”尉迟运随口对旁边的侍从说,“你去帮直阁将军牵马。”
于义愣了一下,深知尉迟运已起了疑心,只好顺从他的安排,好在马车里头并没有藏人。
“告辞!”
于义朝他抱拳惜别,转身踏入马车。
祗罗拉扯他的袖口,娇声说道:“你别生气了,我只是一时着急而已。”
于义拿开她的手,将目光转向一旁。
祗罗脸上露出讨好的目光,身子悄悄朝他挪了挪。
于义忙说:“别离我太近,我穿着铠甲,身上寒气重。”
祗罗趁机说道:“那你别生气了,我心里忧思郁结,对孩子也不好。”
于义听她提起孩儿,心果然软了,大手轻抚她的腹部,疑惑道:“你怎会来这里?”
祗罗想了想,回答说:“昨日有人送信给我,说大冢宰今夜会有所行动。我本不予理会,见你至晚未归,方才起疑。看样子七妹也收到了同样的信。”
于义闻言陷入冥思:“那个人究竟是谁?难道是……”
祗罗会意到丈夫的意思,吓得脸色雪白:“若真是他,这也太可怕了。”
于义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你即将临盆,在孩儿未出世前,就不要再出府门了。”
清早,凉风习习。
宇文护端坐在主位之上,接过侍女奉上的热茶,闭眸听取贺兰祥与尉迟纲汇报昨夜的情况。
尉迟纲抬头看了他几下,才迟疑道:“昨夜在独孤府后院,两名小吏贪恋财物,因分赃不均,互相斗殴至死。除此之外,并无什么异常。”
宇文护忽然睁开眼,大声问道:“可是仔细查清楚了?”
尉迟纲回禀道:“这二人平时便嗜赌如命,定是抄家时看上了独孤府的财物,故意偷奸耍滑掉了队伍。阿运派人仔细详查过,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犯了。”
宇文护叹了口气,又问:“昨夜就没有别的什么人出现?”
尉迟纲吞吞吐吐道:“直……直阁将军万纽于义的夫人去找过他,昨晚临时当值他……他忘了差人向夫人送信……”
宇文护听后怒斥道:“万纽于义?他不也是独孤信的女婿吗?你岂能将如此重要的事托付给他?”
尉迟纲吓得直冒冷汗,惊魂未定:“是……是小弟一时疏忽了,还望大冢宰恕罪!”
贺兰祥为他解围说:“那万纽于义是燕国公之子,燕国公对您有拥立之功,昌平公定是想到了这层,才讲此事托付于他的。”
尉迟纲顺势而下,说道:“万纽于义的夫人身怀六甲,下月即将临盆,在这种情况下,应当不会冒险乱来的。昨夜诸将皆可证明,万纽于义未有任何异动,他是听到有马车行驶声后,才只身前去察看的,与夫人叙话不多时,紧接着阿运便到了。阿运派了亲信送他回府,一路上并无异常,到了燕国公还盘查了马车。”
宇文护眉头紧锁:“莫非是我多虑了?”
尉迟纲心知宇文护生性多疑,忙将话茬转了出去:“燕国公长子授民部中大夫,进位大将军;次子除左宫伯,掌管宫廷宿卫;三子为直阁将军,独守一阁。您对他是不是有些过于恩宠了?”
宇文护听罢,果然提高了警惕:“你这话何意?”
尉迟纲又说:“纵观八大柱国里头,如今风生水起的竟只有燕国公一家……”
贺兰祥打断他的话:“燕国公对大冢宰有拥戴之功,这是不容置喙的事实;长子万纽于寔少年随太祖东讨,更是立下赫赫战功。若是公然免去燕国公诸子官职,岂不是令诸公寒心?”
宇文护厉声诘问:“万纽于家掌管宫中宿卫多年,长此以往怕是不妥。这宫伯一职,应当由诸将子弟轮流担任,方才是公允之举,博陵公以为如何?”
贺兰祥见宇文护态度决绝,忙求情道:“万纽于义在宫中任直阁将军多年,尽职尽责未有闪失,若是就此免官怕是招人非议。依下官看,不如将他任为一方镇守,明则升迁实则远调。”
宇文护高兴的点了点头:“还是博陵公想的周全,不过这左右宫伯也该换人了。”
宇文护当即命人写好诏书,派内侍送至燕国公府,任命于谨次子于翼为渭州刺史、三子于义为安武太守,让他们远离长安就职。
于谨少不得对二子教诲一番,宇文护的做法也令他心生畏惧,以后更加谨言慎行了。
于义接过委任书,纵使心中百般不愿,也只能走马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