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偏差，是所有故事的开始，也是全部错过的起因。

——

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九天。

这九天里，他们没有再见面。一一的体温恢复了，眼神变得明亮，开始自己跳上窗台晒太阳。

周夏没有再主动发消息，姜择运也没有找他，对话框停留在那条简短的“你来吧”，之后便是安静。

周夏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失落，可实际上，那几天他的状态出奇地稳定。

他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这次摄影展的筹备里，参展通知其实在很久前就确定。

展馆位于市中心偏南的一个老工业区，被改建成现代艺术中心已经有些年头。摄影主题为《瞬间》，来的人不多，大多是从业者、学院导师或业内朋友，气氛安静，没人喧哗。

下午两点多，展馆人声未满。

周夏站在角落，低头调着手里的相机设备。展厅的灯光打在他脸侧，轮廓柔和，眉眼里藏着久违的轻松。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肩上搭着一条白色布包，斜斜背着，看上去很干净，让人一眼看过去，就想多停留几秒的样子。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上镜？”逢满把他的相机袋接过来，语气轻松，“你长得太吃镜头了，拍出来肯定好看。”

周夏笑了笑，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眼前这排挂着参展作品的白墙，眼神带着点专注的温柔：“不太习惯。镜头前面和后面的感觉不一样。”

“你总是这样，”逢满走近半步，“明明作品已经入选了主展区，还一副‘我是路人’的样子。”

周夏没回话，只是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那条发出去不到五分钟的消息：

【今天下午我有摄影展，你想来看一看吗？】

备注是【一盆小姜草】。头像还是那颗银脉凤尾蕨。

周夏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只是想试试，毕竟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对方的消息停留在聊天界面：

【定位发我。】

——

姜择运到的时候，是一个多小时后。

展馆临街，他站在外头停了几秒。他不喜欢陌生环境的噪音，尤其是在人多的场合，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走了进去。

环顾一周，他很快就认出了那个背影。

周夏站在展墙前，身侧站着一个年轻男人，个子不高，但五官干净，神情带着一点轻松的张扬。那人站的很近，语气自然，说话的时候还微微侧身，看向周夏的眼神毫不掩饰的熟悉。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的不像偶遇，更像习惯。

姜择运停住了。

没有靠近，没有出声。他站在展墙另一边，像在安静地欣赏作品，可余光却在无声地追着那两人的动作。

他们并肩站着，像是属于同一个世界。而他此刻，就像那个在世界之外刚被想起的人。

他没有立刻走过去，只是缓步在展区间穿过，像是在随意浏览展品，却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两人的方向。

直到他听见那个男生笑着问：

“你那天真在那个陌生人家里待了大半天啊？上次你说完，我回家怎么想都还是不太相信，毕竟你不是那种没有安全意识的人。”

周夏轻轻一笑，声音不高，却听得真切：“现在不太陌生了。”

姜择运脚步一顿。

他不动声色的走上前，周夏看见他，眼神一亮：“你来啦？”

他唇角轻扬，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可那份情绪在姜择运眼里，却像是迟了半步的安抚。

“我来看看。”他淡淡地说，声音没有起伏。

逢满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语气调侃，却带着明显试探意味：“......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不太陌生’的那位？”

周夏笑了笑，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姜择运静静地看了一会周夏，然后才缓缓转头，看向逢满，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是？”

周夏刚要开口，逢满已经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逢满，周夏的好朋友。”

他笑了笑，语气自然：“你就是姜先生吧？我总听夏夏提起过。”

……夏夏？

姜择运淡淡扫过他的脸一眼，神情淡到几乎冷静。

——逢满。

这个名字他听陆行时提起过——那个“做视觉设计的朋友”，陆行时说他话多、情绪重、对人太认真。

原来是这个人。

他收回视线，轻轻点了下头，仿佛只是礼貌地回应对方的自我介绍，却没再多说一个字，可心里某处却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不擅长揣测人的关系，却看得出——周夏信任他，也愿意在他面前示弱。甚至连“那天”的事也没有遮掩。

而这份“坦诚”，他从未拥有。

他看了一眼周夏，语气故作随意：“你和他很熟？”

“我们认识几年了，”周夏说，语气温和，“大学就认识了。”

姜择运“哦”了一声，移开了目光。

——

展馆很大，姜择运随意欣赏着一些作品，余光却始终锁着周夏。

直到他走进主展区，在一张挂着的照片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