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文一桌人好不热闹,到了今日不过三天,众人却已处成了知心朋友,这情谊来得快,来得坚固,只怕若干年后,便是他们忘了彼此,也有人怀念起往出,硬生生让他们忘不得,分不开!
宴罢,她们没耽误多长时间赶紧下了楼,明日那游船还要演练一番,巧文还要与十队长再确认一下明日的广告商,一应流程,事多,出不得错!
今日,方山墨已在百街坊大展身手,降价出售,那大大的牌子好是引了些人去看,极个别的,如那个满减算到极致的书生,还送了墨回来!
下午,这片城可算有了些往日的宁静,正是睡觉的时候,桥边没了人,一时还觉得空荡,让人心里怪不适应的,怪失落的。
可这情绪持续不了多长,回了家,谁不在议论今日的赛事,也就是桥边人稍微减了点,你去那巷子里看看,不知多少人排了队还在买东西!
那些小孩儿在家无事,转着圈子唱歌,跳,不为别的,只是明日便有戏场看了!
那采莲一曲,又唱又舞,这不和戏台子那些人一样?
大家带着期待和欢心去看,回来了还跟着唱——
采莲来——
这不又如看戏般,回来了总要唱一句——
王二京——
这可不是戏么!
这城也只是看着安静了些,可太阳当空,外面热得很,能不让休息一刻么!
李佑郎吃了饭早早乘了马去了河滩,今晚,他们同吃同睡,一切均不能有差错。
另一处河道,燕娘与众人有了几艘船,没什么可变的,只是加了些人罢了。
还别说,这些人各个都是城里名人,那几个郎君……燕娘一笑,挑了几个离她近些。
入扬的河道是在南处,便是第二十四桥,那里分出一个大河滩,李佑郎他们便是在那里。
夜里,吹着河风,湛蓝的夜,和暖的晚风,大家仍躺了沙地,看着满天繁星。
大家期待着明日的景象,那工匠不仅带着锤子尺牍,还带着掌柜们来为各坊船砸钱营销的消息。
万事皆可挑起民众心绪,举一反三,不论龙舟赢没赢,只要过程激烈欢腾,这势便可造得起来。
这可不是巧文想的,是那掌柜自己琢磨出来的!
是以,通俗点的话,他们包了这船!
所需做的,不过是带了招牌,带了旗语,借着民众升腾的情绪赚个印象钱!
大家得知明日不胜也有好些钱拿,都很开心,既是这样,他们更要尽力了!
生怕拿了钱做不好事被人诟病!
李佑郎静静躺着,良久,他翻了身,正对上顾山,对方睁着眼,看着高远的天幕,他不知怎么,忽然听自己问,“五哥,你今后要干什么?”
他想着白日的事,这番话不知怎么出了口,连自己也不知要期待什么,为什么会期待。
那么多条路,怎么随意选了一人便知你心中所想呢?
“才把这事想来。”顾山转了头,双眼相对,“就在刚刚。”
“哦?”李佑郎来了兴趣,两人靠近了些。
“你说我去参军如何?”
他们相视,李佑郎感到胸腔那颗心脏砰砰跳着,沉稳有力,对方的也如这般么,仍是这么平静,也是这么有力。
愣了一会,他笑,看着顾山,声音很轻,“当然好啊……”
“五哥你身量也好,性子也好,做事沉稳,这去了军中定有前途……”
顾山笑着看他讲,“如此,便借你吉言了。”
“好嘛。”
李佑郎又躺下了,不过还离顾山那么近,两人挨着,各自想着,他真没想到,竟真有人与他所想一般,且就在身旁,他比他,要离那个方向近得多。
靠近顾山,会让他也觉近了多。
两人一同呼吸着,良久,李佑郎再问,“五哥,你是怎么想去军里的?”
我是怎么想去军里的?
他想一想,许是阿耶,他便是北进高丽,这茫茫道路,也只有这条,于他相干些。
许是忽然一想,也是茫茫一人,去了哪都行,可这军里不是更适合他么?
无牵无挂的。
虽说一不小心没了命,那便罢了,若是活着,也有好些钱。
他想,他与阿耶终究是不一样的,他活着,心里总有光。
有些热传来,一只手慢慢牵了过来,很有力量。
“五哥,我与你一起。”
他笑,莫名的心绪传了来,他握紧了那手,“好。”
虽不知能不能去,李佑郎不知,顾山也不知。
可此刻,他们都相信必在一起,穿了戎装,跨过山林沼泽,过了风雪前线,打入了那异族!
喝了冰水,牵着残马,一人一戟,回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