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门的一瞬间,艾野长舒了口气,后背紧紧贴着外面的墙壁,心跳如雷般,回想着刚刚在房间的一举一动。
她还真是故意的。
她看过网友上传的雪崩视频,其中一个视频拍到了她,画面虽晃晃悠悠,但作为画面里唯一仰头不跑的人,就算没拍到脸,翎烟也该认得出来。
这里的信号本来就不好,通信基站又受了损,她的手机也是前不久才恢复信号,不知道翎烟是否联系过她。
想知道自己在哪里对翎烟来说不是一件难办的事,只要她想找,总能找到她。
不过艾野并不好奇这些,她想知道的是,翎烟到底是特意飞过来找她的,还是经过这个城市,顺路来找她的。
前者是在意和爱,能证明她在翎烟心里的位置。
翎烟此时还靠在窗台上,气的直笑。
她原本以为艾野刚刚那些动作是想发生点什么,现在看来倒像是她被戏耍了。
她一边在心里无语,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条新内裤匆匆进了卫生间。
虽说刚刚温存的时间没有很长,却让翎烟冒了一身的汗,锁骨凹陷的地方泛着薄薄的绯色,还黏着几缕发丝在上面。
还有就是,翎烟看了眼换下来的内裤,无奈轻皱着眉眼,内裤那里还沾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
那是在艾野过于浓厚的吻下,来自身体深处的暗涌。
她看着那些满是暧昧的痕迹,又气笑了:“戏弄我,长大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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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车程有些长,艾野因为自身的恐高症很少会选择航班,这会儿侧身靠着椅背,头微微歪向玻璃窗,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人还没回过神儿,一串眼泪已经落了下来。她轻抬起手背安静地抹掉。
梦里是几年前的傍晚,老家那棵高高的蓝桉树下,和翎烟的初次相遇。
还有她原以为的“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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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翎烟的那个傍晚在夏季,晴朗。
那天特别闷热,一点风都没有。空气早就被烤的黏稠,树上的叶子也都打着卷儿,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苍镇不怎么发达,灰灰的建筑物早就很陈旧了,多年未修的马路破破烂烂地裂成碎块,堆积着浑浊的水,酷暑一到,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小镇上的人本来就不多,热浪一波接一波,便更显得街上的人少得可怜,只有枝头的蝉不厌其烦地嘶吼着。
整个小镇,淡淡的灰灰的,没有什么很强的生命力。
就连主街道冷饮店循环播放着的音乐,也是前两年已经流行过的【老鼠爱大米】。
艾野开学后读高三,考试成绩倒是每次都稳定,一直稳居中等水平。眼下离开学还有些天,整个暑假她都在小镇上赚各种各样的钱。
她从小到大都不怎么爱笑,话也从不说很多,就连课堂上也从不举手回答问题。
不过因为长得好看,很有冷美人那种感觉,所以偶尔也会被认识的人搭上两句话。
小镇上的人习惯叫她“小裁缝”。她和文乔女士靠经营一间小小的裁缝店讨生活。
虽然跟着文姓,但她并不是文乔女士亲生的孩子,文乔已经快70岁了。
按照文乔女士的说法,艾野是她远方表姐妹家的孩子,父母临终前托付给文乔这个唯一的带点血缘关系的亲人。
文乔说,那时她四岁。而那时文乔女士的精神问题也还算乐观。
说她同文乔女士共同经营裁缝店也不太对,因为文乔从来不教她做衣服,也不允许她对服装产生任何兴趣。
十几年来,一老一小日子过的十分辛苦。文乔年轻的时候受过些刺激,精神时好时坏,长期靠药物维持正常生活。
只是近几年年纪大了后,越来越严重了。
精神好的时候帮小镇上的人做些衣服养家糊口,她的手艺不错,这么多年也有些口碑在。
精神坏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总是让艾野觉得很陌生害怕。
很多次的晚上,艾野都被文乔突如其来的精神症状发作吓得浑身发抖,她跪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紧紧抱着文乔,将头埋进她肩膀。
这样的成长环境下,免不了受了邻居,同学很多冷眼和欺压。
她小小年纪也曾很认真地思考过,这一辈子应该怎么来过。
好在她是个很聪明的人。
小镇上很少有什么娱乐活动,人们每天单调的重复着前一天的日子,几十年如一日的活着。
眼下已近傍晚,暑气总算消散了些,一群小年轻围在树下叫叫嚷嚷。
她们在下棋,艾野和另一个女生对面坐着,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两人中间的棋盘。
艾野穿了件宽宽大大的白色短袖,松松的蓝色牛仔裤,都是文乔给她做的,短袖有些年头了,料子都穿薄了些,有些地方磨出了细小的毛球。
她随意扎了个低马尾,额头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眉眼紧紧锁在棋盘上,有一股势在必得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