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邶市很冷,一下飞机便有不知几级的大风呼啸着,吹的人睁不开眼,天空也蒙着层薄薄的灰尘。
那是艾野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刺骨的寒冷,和她之前所熟悉的湿冷是不一样的。北方的冷是一种刺骨的干脆,那风裹着寒气,像刀割一样吹在脸上,不带一丝的拖拉。
翎烟从自己随身的行李取出一件薄羽绒服,招呼她穿上,嘴上说:“这里的冬天不比家里,只穿厚衣服是不行的。”
艾野明亮的眸子看着她,问道:“你对邶市好像很了解?”
说起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翎烟是哪里人呢,之前倒是问过一次,翎烟不说,她便没再问了。
而翎烟的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一点儿也听不出来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翎烟俯身帮她拉着拉链,笑着回答:“这是北方啊,多穿一些不会冻到。”
“我自己拉,”艾野有些害羞地说:“你像在照顾一个孩子。”
“别动,”翎烟睨她一眼,继续说:“知道你成年啦。”
艾野又问她:“其实,你今天打扮的很奇怪。”
有多奇怪呢?
按照翎烟的穿衣风格,她的衣服几乎全是性感的,彰显身材的,看起来温婉的。
可是今天,艾野挠挠头皮又上下打量了一下:
翎烟穿了一件中长款的看起来有些臃肿的,深咖色暗系棉衣,下了飞机就戴上了宽大的墨镜和口罩。
最让艾野理解不了的是,她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个深棕色的三角头巾,厚实的棉麻质地,是那种在老家集市上会看到的老款式。
翎烟将头整个包在三角巾里面,并在下巴处打了个毫无章法的结。整个人看上去,浑身透着一股很质朴,很家常的劲儿。
她两只手互相交叉在衣袖里,解释道:“这样御寒呢。”
思来想去,还是地铁安全一些,夏清川的人总不会追到地铁站里吧?不过说起来,她从上飞机到现在,并没有见到可疑的人。
不知是对方隐蔽的太好,还是暂时没有发现机票的事。
地铁上有些人在看翎烟的装扮,你说她土吧,她戴着个很潮的大墨镜,当下很流行的那种款式。
你说她潮吧,她又裹着个深棕色的头巾,还在下巴打个结。对,脚上还踩着一双中老年人最爱的那种舒适的毛绒绒的红褐色大棉鞋。
而站在她身边的艾野,却被打扮的很时尚,长款黑色修身薄羽绒服,也是当下比较流行的款式。
小姑娘身子挺得直,两条腿修长,脸蛋也清秀漂亮,眉眼间自带的疏离感,简直就是当下年轻人会喜欢追逐的模样。
按照林欢发来的地址,翎烟找到了学院路附近那个老旧小区,两人提着行李箱站在小区门口往里瞅。
林欢的执行能力向来有些超越,眼前的小区比她想象的还要老旧,总共没几栋楼,每一栋的高度都一样,只有四层。
即使离了有段距离,也能隐约看到楼侧墙体裂缝的缝隙,楼道里油乎乎的老旧玻璃窗,有些甚至已经残缺。
有那么一瞬间,翎烟甚至怀疑过,这里是不是已经偏僻的出了邶市了。
她一边提着行李往里走,边同艾野解释:“我在网上找的,酒店太贵了,在这凑合一下。”
艾野倒是觉得没什么,她只在心里想:翎烟该是过的也很辛苦吧,这个房租的钱一定要给她才行。
这种楼并没有安装单元门,加上楼道窗户破了几处,寒风簌簌地往里钻,扬起楼梯上的灰尘和细小垃圾。呛得两人一阵咳嗽。
房间在四楼,是翎烟特意叮嘱的要顶层,因为艾野喜静。
门外的地垫也早就被尘土覆盖着,轻踩上去便能激起一小波细微的尘土,翎烟从门垫下摸出钥匙,旋开了门。
“啪”,她伸脖子往里看了一眼后,又赶紧关上了,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
艾野不解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翎烟偷偷吸了口凉气,咬着牙在心里念叨了两遍林欢的名字,无奈再次开了门。
要怎么形容里面呢?
墙壁和天花板已经全部重新贴上了那种很高级的,环保材质的墙纸,整个屋子亮堂堂的。
还有里面的软沙发占了大半个客厅,浑身散发着矜贵气息,不难看出它的顶级头层牛皮材质。
艾野正难以置信地盯着沙发对面那个大电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电视,向前比划了下,足足和她张开的双臂一样长。
地板上的瓷砖虽然已经旧的没有光泽,却被擦拭的很干净,甚至连窗帘都新换成了那种看起来很高级的款式,还是电动的。
翎烟十分忐忑地拉开了卧室的门,她尴尬吞了吞喉咙,床果然换成了她睡得最习惯的那个牌子。
桌子上更是放着价值不菲的吹风机和几套未拆封的奢侈品牌化妆品,就连衣柜都换成了简洁高雅的现代流行款式,还贴心地在旁边置了个挂烫机。
艾野在外面叹了句:“好大的冰箱啊!”
诶?翎烟忙不迭跑了出去,心里默默祈祷,冰箱可千万别有食物啊,不然真解释不清了。
说来这个冰箱被安置在了厨房门口的餐桌旁,这间房子的厨房窄小的可怜,比艾野家的还小一些,实在放不下这个双开门的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