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段予哲:你好,打扰了!我是方琬知。现在我遇到了一个麻烦,请问你愿意借给我三千四百六十七块钱吗?我不是骗子。如果你愿意借给我的话,我可以写借条,按上手印。我保证在一个月之内还清。我真的不是骗子,我是方琬知。”
段予哲清早刚睡下,就听到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拉开眼罩靠着床头坐起,拿起手机看了眼,许久后,终于还是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三千四百六十七,竟然还是有零有整的。
除了那个叫方琬知的笨蛋,也没有人会给他发这样的短信了。
借钱当然可以。这么点小钱,于他而言可能只是在餐厅吃饭时,一时兴起随手付给服务生的小费。但是,他并不会无条件地把钱借给方琬知。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让方琬知去做体检,取血样。
段予哲抓了把头发,回复:好啊。这周六上午十点,市第一医院门口见,做完体检我就把钱给你。
上学路上,收到段予哲的消息,方琬知的心跳总算是平缓下来。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被辱骂的准备,却没想到段予哲答应得这么爽快。
周六的上午。
方琬知早早起床做完家务,九点就来到了医院大门口,背着他的单肩包,来来回回地踱步。他所有的钱都放在包里,等会儿做完体检,段予哲把答应的钱借给他之后,他就立刻去李彻家还钱,然后到外面找兼职。
九点四十五分,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路边。车窗降下,段予哲额头顶着黑超墨镜,惊讶地看着蹲在行道树下的方琬知:“来这么早?”
方琬知忙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嗯,上午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医院。段予哲道:“我已经提前预约过了,你跟我走就行。早上吃饭了吗?”
“没有。”他走得太快,方琬知急匆匆跟在旁边:“做体检之前不是要空腹吗?”
段予哲一怔,没有多说。他的重点其实只是想让方琬知采血,然后拿血样去和方大哥做亲缘关系鉴定,根本没必要饿着肚子。
“嗯。”他顺着方琬知的话,道:“我也还没吃。等会儿做完体检想吃什么,我请客。”
“不用了吧……”方琬知着急去还钱。他生怕这些钱在自己这里呆得太久,一个不小心又弄丢了,还是早点去到该去的地方比较好。
段予哲随口调侃:“怎么,找我借完钱就翻脸不认人?”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呀!”方琬知红着脸解释,见段予哲笑出声才知道他在逗自己。
“啊,段予哲……”方琬知小小地郁闷了。
“请叫我尊敬的。”段予哲一本正经地补充,随即又忍不住笑了。
他平时笑容并没有这么多,只是,逗方琬知的感觉实在很有意思,像在揉一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棉花团子,总忍不住想用点力气,使使坏。
方琬知郁闷地跟着他按流程做完了体检,也抽了血。
走出医院大门,段予哲站在车边再次确认:“你现在真的不饿?不用跟我一起去吃点东西吗?”
方琬知肤色本来就白,状态不好的时候看起来就蔫蔫的,无精打采,让人很想要投喂他。
尤其是在看过他吃饭时认真、专注的样子之后。
方琬知轻轻摇头:“不用啦,我要回家啦。”
“那好。”段予哲跟他道别:“我们应该……很快会再见。”
方琬知看着他上车,忽然又叫了一声:“段予哲。”
“嗯?”
“谢谢你啊,真的。”方琬知对他微笑,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拜拜。”
段予哲不自在地扭过头,努力压下唇角,又回头看着他,故作平静地道别:“好,拜拜。”
—
方琬知带着凑到的钱来到李彻家门外,敲了敲门。
很快有人来开,看到是他,表情细微地变了下,但还是笑着说:“是琬知啊,来找我们李彻玩了?”
“嗯,崔阿姨上午好。请问李彻在家吗?我打电话给他,他没有接。”方琬知站在门外没进去,客气向崔锦红问好。
上初中开始懂事以后,他就很少主动来李彻家了。
崔锦红看了眼他脚上的旧帆布鞋,笑容有点僵硬:“李彻在房间学习,你要找他玩,还是等下次他有空吧。”
“我是来还钱的,崔阿姨。”方琬知从包里拿出整理好的一叠钱,递到崔锦红面前:“要是李彻不方便的话,交给您也行——”
他话音未落,屋子里的书房门被猛地拉开,嘭一声撞着墙壁。李彻几步冲过来,将母亲推开,不可置信地瞪着方琬知,又看向他手里抓着的钞票:“……方琬知,你哪来的钱?”
“我跟别人借的。”方琬知把钱朝他面前又递了递:“你快数一下金额对不对,我还有事要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