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哥哥。”
这下不止是李彻,连方琬知也僵住了。
他开始轻轻挣扎,动静很快被方承察觉,无奈地松手将人放开。方琬知退开一段距离,愣愣地看着方承:“是,是你啊。”
之前在西餐厅里,好心替他解围的那位先生。
方承眼神复杂地和他对视着,说不出话。
他知道自己迟到了,来得太晚了。
隔着十几年的距离,要让方琬知怎么能一下子就接受,世界上还有他这个哥哥的存在?
“方琬知。”段予哲从旁边走过来,轻声说:“今天上午我给你打过电话,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方琬知转头看向他,傻傻地问:“对,什么惊喜?”
段予哲叹气:“你还没明白吗。”
方琬知又去看方承,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我不明白。”
“琬知。”方承向他走近,伸手想替他整理凌乱的发丝,却被方琬知猛然扭头避开。
方承没有再强行接触他,稍微俯身和他平视:“琬知,我是你的哥哥。今天,我是来接你回家的——回你真正的家。”
方琬知用力摇头。他觉得自己是幻听了,或者眼前的一切根本都是幻觉。他仓皇地说:“我,我不明白,真的,我不明白。”
方琬知求助地看向身边自己熟悉的人,老师,同学,铁青着脸的李彻,段予哲……
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恍惚,心跳快得像是要突破胸膛直接冲出来。方琬知按住心口,感觉有些缺氧,喃喃自语:“我是在做梦吗?”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他闭上眼睛软绵绵地向地面倒去。
方承和李彻都冲过去,但方琬知已经被段予哲抢先接住,搂着他的后背让人靠在怀里,轻轻晃了晃:“方琬知?你先别睡,告诉我是哪里难受?!”
方琬知额头满是虚汗,脸色苍白,枕着他的手臂似乎有些呼吸困难,手指无力地抓着胸口处的衣服。
段予哲迅速明白过来:“他这是中暑了,别堵在这里,都散开!快点拿水给我!”
—
方琬知再有意识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已经不是酒店大厅了,而是一个装潢华丽的卧室。
他用手肘撑着床虚弱地坐起来。床尾处,背对他坐着的段予哲头都没回:“别碰到针头,你在打葡萄糖。”
方琬知仰脸看向头顶,才注意到床边立着一个输液架,上面挂着的药水才打了一小半。
段予哲放下手里的书,皱眉来到方琬知身边,俯视着他:“你没发现自己中暑了吗?”
“……”方琬知不敢吱声。
在山上消耗了一上午的体力,又被闹情绪的学生挤来挤去,到女老师叫他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了。但那会儿他急着赶紧去给需要的人献血,并没有把不适当回事。
所以,等到方承抱住他,告诉他这个惊天动地的爆炸性消息时,他才会情绪过度,承受不住地晕倒。
微热的风轻轻涌入室内,吹动了窗帘一角。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段予哲在床边坐下:“喝水吗?”
方琬知点点头。
段予哲拿起床头放着的水杯递到他唇边。方琬知边躲边说:“我自己可以喝……”
说着想伸手去拿杯子,又发现自己的惯用手此时正在输液,用左手不太方便,于是放弃抵抗,乖乖地就着段予哲的手喝了点水。
“现在感觉怎么样。”段予哲看起来很不高兴。
方琬知发现,他的表情跟那天去学校找自己,发现自己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一模一样。
也许这就是段予哲的生气表情,十分严肃,但只有一点点可怕。方琬知暗想。
“好多了。”方琬知小声说。
段予哲放下杯子,沉默良久,忽然长长吐了口气,内疚地问:“我给你的这个惊喜,对你来说其实更像是惊吓,对么?”
方琬知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怪我吗。”段予哲声音忽然有些嘶哑。
方琬知慢慢摇头:“我只是,只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想了想,对段予哲伸出手臂,闭上眼嘀咕:“段予哲你帮我个忙,掐我一下吧。不要太用力啊,我很怕疼。”
段予哲无奈地拍开他的手:“你没有做梦。”
他开始从头解释:“今天和我一起来找你的那个人叫方承,是方氏集团的董事长。十几年前,他的弟弟在外面失踪了,他们家一直在找。前不久我偶然遇到你,感觉你有可能是他们家的孩子,就联系到你们学校,接近你带你去医院抽了血,然后拿去让他做亲缘鉴定。今天上午,结果出来了。”
方琬知恍然大悟:“所以,其实那天你根本不是想让我去体检啊???”
段予哲目光沉沉:“对,只是为了抽血。”
“啊,那岂不是多花了很多钱。”方琬知又开始嘀咕:“不过我之前还没有那么全面地检查过,做一下也挺好的。”
段予哲见这个笨蛋的重点完全偏离到了别的地方去,忍不住捧住他的脸,让他和自己对视:“方琬知,我骗了你。你难道不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