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弈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闻箫远的床上了。
他大脑放空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然后侧过脸打量闻箫远。
闻箫远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一只手架在曲起的膝盖上,拿着一罐啤酒,身边还摆着几罐已经开了的,大概已经空了。
都是他一个人喝的?
邱弈努力回想,但一点都想不起来。
他一动,闻箫远就发觉他醒了,转过头看着他:“你可真行啊,才一口就醉了。”
士可杀不可辱,邱弈皱着眉反驳:“不止一口。”
“那可能是两口吧。”闻箫远笑了起来。
邱弈抬手捏了捏额角:“我怎么回来的?”
“被我拖回来的。”
“……”
邱弈费劲地转动身体,因为全身发沉转得慢吞吞的,看起来像在扭来扭去。
闻箫远挑了挑眉:“你在干嘛?”
“看看你有没有伤着我。”
“……行了,别扭了,背你回来的,你伤着我还差不多。”
邱弈停下来:“哦,伤哪了?腰吗?”
“放屁!”闻箫远瞪着他,“就你这小身板能伤着我的腰?”
“我他妈快一米八了。”
两人对视了半晌,忽然同时开始乐。
可能是大脑笑缺氧了,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还没褪去,邱弈觉得自己现在胆子肥得可怕,他没有采取任何铺垫,单刀直入地问:“萧暮生是不是你爸?”
闻箫远怔了一下,没发火,“嗯”了一声。
“你们没见过面吗?”
“没有。”
“他难道……从来没去看过你?”
“没有,你也听到了,他已经选择了月亮,又怎么会低头去看丢掉的六便士呢?”
闻箫远背对着床,邱弈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声音里带着讽刺的笑意。
空气安静下来,邱弈不知道该说什么,酒精带来的副作用更加明显了,他觉得有点难受。
闻箫远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来,一只手肘搭在床沿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邱弈。
邱弈回视着他,没看出他神情里有任何类似悲伤的痕迹。
“他们在我出生之前就分开了。”闻箫远说。
这个“他们”指的无疑是闻月澄和萧暮生。
邱弈有些诧异闻箫远会主动跟他说父母的事,睁大了眼睛没说话。
“据我姥姥说,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挺恩爱的,闻……我妈那样的人,居然对萧暮生死心塌地,甚至不听姥姥的劝阻,很快怀了我。”
“然而还没等我生下来,萧暮生就以同样的速度厌倦了婚姻,开始怨怼生活,怨怼身边的人,变得冷漠,脾气暴躁,仿佛再不得到自由就会窒息而死,所以我妈最终选择放弃了这段婚姻。”
“可笑的是,离婚反而让萧暮生重拾了一点对她的爱情,对她恋恋不舍,这大概就是作家所追求的悲剧美学吧。”
“箫声远,明月满空山。他们说我的名字取自这首词,代表了思念。”
邱弈眨了下眼睛:“很好听。”
闻箫远摇摇头:“我觉得是胡扯,‘箫远’,不就是让萧暮生滚远一点的意思吗?”
“……不是同一个xiao。”
“那是因为我妈受不了我的名字里还带着他的姓。”
邱弈叹了口气:“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闻箫远笑了起来,真心实意的很爽朗的那种笑容。
邱弈呆呆地看着他,心想班里的女同学说得没错,这家伙长得可真是好看啊。
“诶,”闻箫远轻轻扯了扯垫在他脑袋底下的枕头,确认他没有再次醉晕过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