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鲛人瞧着应当年纪是不大的,大抵是只有几十岁的年纪,依照鲛人的年纪来换算的话,她应当就是属于刚刚才出生的小鲛人了,还没有断奶的那种。这么一条小鲛人,现在只凭借上半身支撑地站着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小婴儿没有了双腿,用着那鲜血淋漓的上半身来支撑着行走似的。
那原本应当是鱼尾的地方已经变得血肉模糊,全部都是那被割下来的肉沫,以及那肉眼可见的森森白骨。这些骨头的粘合处也是不曾处理好的,一块接着一块,瞧着像是骨髓似的东西正在往外不停地溢出着。如果是个普通的正常人的话,变成了这副样子,别说是能够靠血淋淋的上半身来行走,怕是连命都是快要保不住的了。
可是这条鲛人却像是个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子上的疼痛似的,靠着双手的挪动来朝着我和顾暮靠近,一步步地,随着她的前进,那身子底下的小土路上流下了长长的血迹。因为土路的原因,路上的石子和泥土卷进了她上半身的皮肉里,看的我胃酸不停上涌着,几乎是要从喉咙里面全部吐出来的了。
可是顾暮却是一直拉着我的手臂,意思不让我随便乱动,虽说我是不明白顾暮为何会让我一动不动,但是既然是顾暮让我去做的事情话,果真还是相信会比较好吧?我强忍住腹中的不适感,保持着被顾暮给拽住的姿势,瞧着那条鲛人不停地朝着我们的方向靠近。
愈是靠近,我愈是能够看的清楚她身上的伤口,也是愈发的能够看得出来她双眸的空洞。像是没有了灵魂似的,那双眼眸根本一丁点的生气都没有,瞧着的方向也不过只是土路的另一端而已。可是她却像是在追随着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似的。
太奇怪了,这条鲛人,就像是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生命,只剩下这副躯壳在受着什么东西的指引一样。那鲛人愈发的靠近了我和顾暮,可是她却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我们两个人一样,自顾自地依旧顺着土路向前走着。
她从我的身边经过的时候,我这才听见她那低低地碎碎念,一遍遍地不停重复着,像是被人给下了蛊一样。“回去,回去,回去......”
回去?我困惑地顺着鲛人前进的方向看去,这条土路的尽头就是柏油路了,可是那条柏油路也只是通向机场的啊。如果她是想要回去的话,应当是要朝着反方向往大海的方向走才是啊?怎么会,朝着机场的方向走去?
我正困惑地打量着那条鲛人的时候,那原本通向了柏油路的小土路尽头突然间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光芒。碧蓝色的,像是大海的颜色,温柔却又是带着些许耀眼的颜色,瞧的我竟是觉得有些恍惚的了。
那团光芒里似乎传来了极其温柔的声音过来,像是在呼喊着我的姓名一样。我正在奇怪着这团光芒怎么是会传来喊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的所有思考突然间像是消失了一样,大脑里头一片空白,身子也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移动着。
愈是靠近了那团光芒,愈是好像听见了有着什么人在呼唤着我的姓名。这声音那般的熟悉,可是我分明是知道的清楚的,那个老人应当已经去世了才对啊。可是那里居然是会传来了那个老人的声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