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铃，先前顾暮送我扎头发的那一串。

何初死后，作为交易甘愿化为铃芯。而顾暮则是说要处理何初的魂魄，故而将我的那一串同心铃取了过去，一直不曾再给我。

不曾想着，今日却是在这种场合重新见到它。

这串同心铃里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灯芯，极其柔和且温暖的光芒，和何初生前的脾性一模一样，散发着点点温柔的光芒，看得我眼眶酸疼不已。

那灯芯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气息一样，忽然闪烁了起来，明明灭灭的，像是在同我打招呼一样。

“何初，好久不见了。”

我顺着光芒一同看去，原先以为何初的魂魄被分为了两份，一份在我的同心铃里做灯芯，那么另一份应当是在顾暮身上的那串同心铃里。可是出乎我意料的，顾暮的那串同心铃里依旧是空荡荡的，根本没有灯芯的样子。

我正犹豫的时候，忽然这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响起一串笑声来，这尖锐且刺耳的笑声，听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可是等了你们好久了，果然，你们真真是不负我的这点准备，还能够来到我的实验室里来。”那男人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了灯光下，和先前我在梦境里面见到的一模一样的面容和打扮，沾满血渍和腌臜污渍的白大褂，原本清秀的面容被那团团的血污给遮盖住，邋遢的长发许久不曾打理过的样子，垂在了额头上，泛出了点点油光来。

这男的果然还是那个人，可是这间实验室，我怎么看都是不像梦境里的那个啊......尤其是那副巨型的标本，我原本还想给顾暮看看那个到底是不是鲛人女王的鱼尾来着。

可是现在，这个地方却是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的样子。

“小姑娘，怎的，你在梦境里头瞧着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觉着现在都不在这里了？”男人咯咯笑着，像鸡在叫，又像极了声带被剪断后发出的声音，极其的难听，根本不是那天我所听到的声音。

“小姑娘，你进入到的梦境可是很久前的场景了。那个地方现在早就是成了一片废墟的了。”男人笑着掀开了他身后的一大块黑色幕布，随着那幕布被掀开，原本被遮住的地方暴露在了灯光下。

巨型的金色框子，里面裱着的是一条泛着彩色光泽的巨大鱼尾。那鱼尾的表面，每一片鳞片都好似是带着海洋的气息，每一片都像是能够听到海风的呼啸声一般。

是那天，我所见到的那一条鱼尾。

不等我告诉顾暮的时候，顾暮手指已经从衣襟里抽出，随着手部的动作，那一把长剑兀地被抽了出来，在这灯光下反射出血色的光泽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顾暮这样生气的模样，他那略长的发尾被吹的微微扬起，眉梢间皆是无法抑制的怒火，好像要将整个实验室全部给燃烧成灰烬才肯罢休似的。

“你这个垃圾，就是你之前三番五次的想要把庱戚给拐入你的实验室里来的是吧？”顾暮手指顿了顿，剑身直直地朝向了那个男人。

他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怒意不言而喻，眸间略过点点杀意。

“垃圾就该一辈子当个垃圾才对啊，穿了白大褂你骨子里还是个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