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尘默许。
江鹤雪倾身,松松握住他的手腕,将手珠为他戴上,又细心地将三枚红玉珠转到正面:“你闻闻,合不合心意……”
她话音未落,沈卿尘俯下身,去嗅腕上的香珠。
距离顷刻拉近,近到江鹤雪能瞧见他根根分明的长睫,近到他的墨发也落了几绺进她的掌心,似幼时般能供她缠玩。
近到,两人的鼻尖都几乎贴在了一处,彼此的呼吸清浅交缠。
江鹤雪怔愣对上他带笑的桃花眸。
瞳仁浅澈,清晰映出她此刻懵然的模样。
“我喜欢。”沈卿尘难得没偏开视线,认真与她对视。
他的嗓音被压得低柔,温凉呼吸洒在她的脸侧,似鸟羽挠过般的痒,很轻,轻到若有似无,分不清是有心还是无心。
“很喜欢。”他重复。
过快的心跳敲击着耳膜,声声若擂。
江鹤雪想,一定是因为知道了弟弟安好的消息。
不会是旁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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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办法?”直等沈卿尘退回身,江鹤雪才问。
“我邀荣昌出宫。”沈卿尘道。“荣昌尚是贪玩的年岁,应当会应下。届时再提点她带够守卫,大抵会带上竹秋。”
“何时能成?”江鹤雪迫不及待。“我随时空闲。”
“明日下朝,我去问她,定下日子,提前同你讲。”沈卿尘承诺道,斟酌片刻,终是补充。“竹秋,不仅是荣昌的毒卫。”
“还是什么?”江鹤雪略一思忖,得了个答案。“面首?”
她见沈卿尘缄默,便知自己猜对了,漫不经心地笑笑:“阿野生了个好皮囊,幼时便像娘亲,长成了定是俊美,这般境况,总比落进青楼要好……总之,劳烦你了。”
“既是劳烦,可还有报酬?”沈卿尘没继续这话题,只问。
江鹤雪愕然,下意识地去拿自己的荷包。
白玉折扇抵住她的手腕。
“不是银钱的报酬。”沈卿尘好笑地弯唇。“旁的。”
“直言便是。”江鹤雪暗暗松了口气。
“明日夜里有庙会,可要一同去?”沈卿尘出口的语速较平日里快些,生怕她不应似的补充。“就当作报酬,陪我上街瞧瞧。”
江鹤雪弯唇笑了。
“你若是要当作报酬,我必然会应下。”她凑近他,轻碰了碰他的指尖,一触即离。“可你未曾想过旁的由头么?”
“若是直接邀约,我就一定不会应你么?”
沈卿尘停顿片刻,亦弯了个清浅的笑:“下回,我试试看。”
江鹤雪但笑不语,心下感慨。
小神仙鱼倒是长进了,能同她有来有回了,偶尔主动一回,还会让她措手不及。
但必然比她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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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邻民风开放,民俗活动颇为丰富,庙会每三月一次,当日街上游人如织,摊贩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
“你平素逛庙会吗?”江鹤雪侧眸望向身边的沈卿尘。
他正不着痕迹地避着人流,清俊眉眼难掩不适应的神色,闻言神情稍顿,承认:“鲜少。”
“是觉着我喜欢?”江鹤雪笑着点破他的心思。“所以想和我一起来逛?”
“晚生拜见恒安王殿下,殿下千岁。”沈卿尘还未答话,便被一道行礼声打断。
他一句“免礼”出口片刻,又是接二连三的行礼声。
江鹤雪直听他说了五六句“免礼”,才得了句问她的话:“阿雪方才说什么?”
“……去买面具。”江鹤雪没有再问一遍的心情了,瞥见路边卖面具的小摊贩,牵着他的袖缘便往那处走。“再这般客套下去,庙会散了都走不得几步。”
沈卿尘望着她扯住他袖缘的手指,唇角轻抬。
他分外喜欢她无意识的亲近。
但不过片刻,视线触及到江鹤雪手上的面具时,沈卿尘唇畔的笑弧落下:“为何是兔子?”
“你属兔子呀。”江鹤雪笑盈盈把面具塞进他手中,弯身在摊位上又挑了个狐狸的面具,给自己戴好,又睨他一眼:“你不喜欢?”
沈卿尘望望手中的兔子面具。
长长的耳朵,腮边点了粉红的胭脂……怕是荣昌都会觉着过分可爱。
他又望望戴好狐狸面具的江鹤雪,不答反问:“阿雪属蛇,怎的没挑个蛇的?”
少女明艳的容貌被大半掩在面具之下,更衬她露出的紫眸娇媚,红唇鲜妍。
她勾勾手,示意他俯身。
沈卿尘依言照做。
“狐狸与蛇,有何分别?”她的语声带着戏谑的笑,温热呼吸轻洒在他耳际。“都是要吃兔子的。”
“尤其是,像你这般漂亮又可爱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