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没让邱羚回房间休息,是因为宴潇那点不为人知的独立癖——总是不太相信别人。
宴潇看着玻璃那边的邱羚躺进被子里,打了个哈欠之后合上眼睛,边望南准备好吃的和测血氧的工具,然后坐在床边开始刷题。
他终于在一片静谧中垂下眼眸,坐到邱羚之前的位置上,对辩手说:“把稿子给我吧。”
邱羚和宴潇着实是相当不同的领队,前者很容易和队员们打成一片,准备辩论的房间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气氛严肃活泼。但宴潇不同,他似乎永远同人有距离感,众人默不作声地打量他,空气都因为他的存在带着某种凝滞感。
足足好几秒后,方才稿子没审完的那人才回过神来,把稿子递给了宴潇,还忍不住提前解释道:“邱队说了,这里具体条款和附加条款没区分好……”
“你们邱队说的是对的。”宴潇垂眸扫过邱羚在上面留下的笔迹,“论证也不充分……”
邱羚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所以这一觉睡得相当好,除了中途被边望南叫醒一次,迷迷糊糊喝了杯蜂蜜水又测了次血糖,她一觉睡到了中午订餐的时候。
“吃什么?”邱羚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鸡丝面!”
“加些水果。”宴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闻言对负责订餐的陈韶补充道,“荔枝、龙眼、梨。”
邱羚:“……”她当年到底为什么觉得宴潇属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种人啊。
陈韶连忙应了,忙不迭溜出了休息室。
邱羚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还有点纳闷。旁边枯坐了一上午的边望南放下纸笔——她上午刷完自己卷子后没事干,把陈韶的暑假数学卷都当消消乐一样给做了,此时抬头看向宴潇:“又要来批评邱羚了么?”
邱羚:“???”
宴潇闻言抬眸看了边望南一眼,神色有些不自在:“不是……”
“骂吧。”边望南抱着卷子起身,无情地走出休息室,“我也觉得她该骂。”
邱羚:“???”
宴潇关上门,移步坐到邱羚床边,然后抬首看向她。
邱羚警惕地看着他,不自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他们夏令营除了特殊场合外并不要求穿“营服”,故而他今天穿了私服——纯白内衬外穿了件天蓝半袖衬衫,下半身是垂坠感很强的浅棕阔腿裤,显得那双腿逆天般地长。
总之全身带着蓬勃清新少年气,要不是今天突发状况邱羚绝对会好好欣赏的。可如今她看着宴潇冷淡的眉眼和微抿的唇,在茫然又紧张的情绪中脑袋一抽问了句:“今天叠穿上衣你不热吗?”
宴潇略含责备的目光微微一怔,好似春风袭来后被击碎的冰凌,他拽了下衬衣,低头道:“不热。”
“真的?”邱羚明显被转移了注意力,她夏天永远的T恤短裤,以己度人一下,完全不理解有人能在直逼40度的气温里叠穿上衣,所以善解人意道,“把外套脱了吧,休息室的空调好像没会议室好用。”
“不。”宴潇摇摇头,低头翻了两页没审完的修改稿。
邱羚休息了一觉的大脑明显敏锐起来了,对他这明显的古怪相当茫然:“你怎么啦?中暑了?”
“没。”宴潇轻咳了一声,弯腰捡被邱羚弄掉了一半的夏凉被。
邱羚也弯腰去拿,终于在宴潇没顾得上拉扯的衬衫内发现一点秘密。
“你里面穿的无袖?”邱羚相当有兴趣地凑上去,“我看看!”
宴潇咳嗽着带着凳子猛然撤出一米。
邱羚也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疑惑道:“你怕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今年天气热,无袖还挺流行的,邱羚也挺喜欢,因为学校里肯穿无袖的男生大多有很漂亮的肌肉线条,显现出清新而又蓬勃的少年气——比如他们学校篮球的那群人。
宴潇当时能一只手抱住她,肌肉线条一定也很漂亮。而且邱羚一直很不喜欢汗渍味,宴潇作为一个格外讲究的少爷,他身上往往只有清淡的皂香。
所以邱羚理所应当对穿无袖的宴潇很感兴趣,但后者反应太大了,那双好似永远冷淡深沉的深色眼眸看着她,带着点紧张,而且这双眼睛实在太漂亮了,让邱羚觉得自己在调戏小姑娘,脸忽然也红了。
两个人尴尬地对峙了半晌。直到边望南敲了三下门。
“饭到了,来吃……”边望南打开门,看着邱羚奇怪的神色,疑惑道,“怎么了羚羚?宴潇把你骂哭了?”
“怎,怎么可能?”邱羚连忙从床上下来,“快吃饭吧,我饿了。”
宴潇也回过神来,轻咳两声,低头把鞋拿到邱羚下床的地方,起身对边望南充满责备的目光解释:“……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