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牧年的贴心(身)指导下,桑群被动接受了长达两小时的知识洗礼,醍醐灌顶,垂死挣扎。
好歹是把作业赶完了,虽然不知道这些知识能在大脑里停留多久。
去隔壁餐厅吃饱又回来整理错题,撑到咖啡屋快下班的时候,桑群彻底燃尽。
“好了好了,”阮牧年挠着他蔫巴的头发,恶魔低语,“最后一道题,不算了你把过程简单写一下就行,好不好?再振作一下。”
“……人家都要下班了。”
“没呢,他们24小时营业。”
“……”
“桑桑?”阮牧年给他摸摸头,从兜里掏出情侣票免费兑换的巧克力,戳了戳他的嘴角,“吃点零食脉动回来?别趴了,做完就回家了啊。”
桑群:“……啊。”
阮牧年帮他剥开包装,亲手喂食。
巧克力是极好的,至少给桑群续了点命。
等到最后一道公式写成,窗外万家灯火渐熄,残蝉长鸣,入夜的风微微凝滞。
阮牧年抱了抱可怜的作业人,欢欣宣布:“回家!”
走出咖啡屋,夜班公交是没有了,桑群掏出手机打车,阮牧年插着兜在他旁边踢石头。
骨碌骨碌。
小石子滚出去,被灯杆弹了回来,在地上摇晃着停下。
阮牧年歪了歪头,走过去想再踢,瞧见地面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身影。
抬眼看过去,宁舟换下工作围裙,披着校服外套从后门走来。
看见阮牧年,他颔首算打了个招呼,没有多话的意思。
阮牧年冲他笑了笑:“下班啦?”
宁舟点头。
“夜路小心,拜拜。”
宁舟抬了抬手,经过他们走进一条小巷,老旧的路灯昏暗,那道瘦削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阮牧年的肩膀被拍了拍,桑群说:“打到了,去那边路口等……看什么呢?”
“宁舟下班了,我跟他打了个招呼。”
桑群看着他:“你好像很在意他。”
阮牧年没搭话,只是跟着桑群往路口走。
走了两步,他才低低开口。
“我只是会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强行留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变得跟他一样。”
桑群脚步微顿:“……什么样。”
阮牧年的目光像层淡淡的薄纱,朦胧裹着过往,但里面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装着桑群的夜。
能是怎么样呢?孤独、寡言、一个人走在万籁俱静的夜里。
阮牧年闭了闭眼,路口快到了,一盏明亮的路灯照映着过往车流。
“没事,”他眼里又亮了起来,拉着桑群的手边走边说,“假设只会徒增忧愁。至少现在我们没有分开,挺好的。”
一瞬的黯淡仿佛只是错觉,桑群在路边站定,回过头来,熟悉的面孔在他身边一同停下。
他想起昨晚的美梦,想起早上那个难得的笑,这世上很多东西会从指尖流走,但他的双手并非空空如也。
于是他没再多问,只是握紧了手里的另一只手。
“嗯。”
心照不宣是他们之间非常珍贵的品质,无需多言,彼此相知。
“啊,我的会员额度还没用完,什么时候再来一趟?”
“没作业的时候。”
“哇,这不就是不想来的意思?哪天没作业啊。”
“哼。”
“好吧好吧,等放假的。明天想吃什么?”
“豆浆和鸡柳饼。”
“面皮快没有了,下次要采购啊。”
“嗯。”
……
回到家,阮牧年飞快逃向卧室,被桑群提着后领揪出来。
“玩了一天不臭吗,”桑群皱眉,“洗澡去。”
逃跑失败,这下轮到阮牧年垂头丧气:“……知道了。”
“还洗头吗?”
“你说呢?”
“算了吧,这弄完都几点了。”
“叫你不让我走,”桑群冷哼,“再晚也得洗。”
阮牧年很舍不得桑群这件衣服:“真好看啊,学校怎么不把校服设计成这样?”
桑群利落地脱掉了粉色卫衣,扔在篓里,走过来:“磨蹭什么?”
阮牧年叹了口气。
好在这次速度还挺快的,一整□□完还没到十一点。阮牧年在沙发坐下等桑托尼的吹头服务,墙上指针滴答作响,没过多久就是周一了。
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事?
桑群拎着电风吹过来的时候,看见某人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然后嘶嘶怪叫。
“怎么了?”
“完了,桑群,完蛋了,”阮牧年惊恐地揪住他的衣角,面色惨白,“明天是开学典礼啊,我怎么忘了这事……”
“这有什……”
哦。
桑群也想到了。
作为年级里形象与成绩俱佳的优秀学生,阮牧年同学总是能被老师们分配一些诸如国旗下讲话的工作。
“演讲稿……演讲稿在哪儿来着?”阮牧年顶着湿漉漉的脑袋跑到书桌前一通乱翻,然后颓然瘫坐在冰凉的椅子上,“不对,好像是要自己写……完了啊……”
桑群忍了一下,没忍住,嗤笑出声。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愉快地走过来,问:“还吹头吗?脑子别进水了。”
“今晚不用睡了呜呜,”阮牧年捂脸,“我这么惨,你怎么还说风凉话。”
桑群插上插头,按下按钮,电风吹隆隆作响,吹了阮牧年一脸冷风。
“……”
“那我先吹,”桑群调到热档,边吹边说,“慢慢写,不急。”
怎么能不急?阮年年快成热锅上的蚂蚁——融化粘锅了。
阮牧年焦虑地抓了抓头发,发现弄得一手水,转头往桑群睡衣上擦干。
桑群皱眉躲开,不爽:“搞什么。”
御用擦手巾罢工,阮牧年只好在自己身上抹了抹,甩着手翻出科作业纸和自动铅笔,在上面打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