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阙觉得,不能再任由绵苑以为自己中毒了,否则之后还不定发展成何种局面。
不过眼下,还是要先给她镇痛。
顾寒阙唤了丽奴,打一盆热水进来给她热敷,促进血液循环能缓解一二。
他自己则到书房里写了一张方子,交予姜涿去抓药。
姜涿得知此事后,脸色极为复杂。
他家公子自幼出类拔萃,卓尔不群,如今给一个小小婢女调理宫寒。
被留在屋里独自面对丽奴的绵苑也很难受,下午才跟半莲一起猜忌丽奴,如今她要来帮助她?
“我、我自己来就好。”
“失望了?”
丽奴背对着门的方向,只把她眼底的恶意展示给绵苑一个人看,脸上的烫伤有些可怖。
她道:“你确实漂亮柔软,娇滴滴的,以为这样就能引诱公子?”
“我没有……”绵苑苦着一张脸。
不得不佩服半莲的敏锐,被她说中了,丽奴似乎是对小侯爷有着主仆之外的情谊。
丽奴显然很讨厌绵苑,但她又很听话,公子让她进来帮忙的,她便动手拧了热帕子,目光盯在绵苑鼓鼓囊囊的胸团上:“哪里痛?”
绵苑哪敢让她动手,急得后背冒汗了,一把夺过帕子,道:“我自己来……”
一番折腾还挺累的,绵苑即便身子不适,也咬牙说不疼了。
她对顾寒阙一无所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名字和来历,更无法判断方才是不是真的在诊脉。
要么是拿不出解药给她,故意推脱,说明她不久后可能会死。
要么小侯爷当真会医术,她所有的反应皆是月事引起的,不论是哪个,总归就一个结果——不会给她解药。
而且出了这个门,丽奴就恢复成平日里埋着脑袋、木然的状态。
此前绵苑怀疑,麒麟轩看似就他们几个人,实际上暗地里戒备颇为森严。
应该是小侯爷安排了人手,不说别处,书房和寝屋都至关重要。
丽奴对此心知肚明,所以出门就伪装。
而刚刚她是奉命打热水进去帮忙的,料想屋里头也不可能有第三双眼睛存在,这才对绵苑做出那等变脸的行为。
可见,丽奴的心思主子不知道,也不敢让他知道。
绵苑无意理会谁爱慕谁这件事,她忌惮的是丽奴会功夫,还在边关杀过人。
除此之外,可能也背负了某些沉重的东西,有着特殊的过往,她这个人,是一种威胁。
绵苑逃回自己屋里,刚把门锁起来,姜涿就端着汤药来敲门了。
“……有事么?”绵苑开了个缝隙,探头一看,姜涿的后面竟然还跟着个顾寒阙。
“开门。”
姜涿对绵苑的‘没眼力见’已经逐渐习惯了。
主子亲自给她开药方,这会儿热气腾腾的药送到门口来了,就没点热络态度?
绵苑可不知此事,因为顾寒阙什么都不说。
她让开身请两人进入她的小屋,自顾自把递来的这碗药当成了解药。
让喝的时候半点没犹豫,也不嫌苦,喝完立马就心安了,浑身暖融融。
顾寒阙在桌旁落座,遣退了姜涿。
他有话直言,道:“你并未中毒,它也不是解药,而是治疗你宫寒之症。”
啊,什么症?
绵苑一愣,不无惊讶与怀疑。
“收起你满脑瓜的想法,”顾寒阙瞥她一眼,道:“那日说给你下毒,只是为了便于控制。”
“小侯爷为何告知此事?如今不需要控制我了么?”她问道。
“嗯。”顾寒阙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有异动,直接杀了。”
绵苑缩了缩脖子,揪着自己细白的小指头,心中复杂难言。
任凭谁得知自己中毒,都要担惊受怕一阵子吧,结果竟然是虚惊一场。
“小侯爷真的会医术?”
还会治疗女子的宫寒?
这太令人意外了,对着这张阴鸷冷脸,谁敢信他会医术?
顾寒阙只告诉她一件事:“再来问我拿解药,便让你试试真正中毒是何滋味。”
“……对不起。”绵苑低头认错。
闹了乌龙,虽说不能全赖她,但态度绝不能迟疑。
而且,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小侯爷帮忙治疗宫寒’这件事有多冒昧。
毕竟是女儿家私密事……就被他知道了,还宣之于口。
也幸亏他把姜涿遣走,不然光是对话就够尴尬的……
也怪她以为毒发,忙着怕死去了,哪还顾得上害羞。
绵苑动手给顾寒阙斟茶,抿着唇瓣道:“小侯爷放心,不需要毒药,我一定守口如瓶。”
他和老太君相处时,就像一对真正的祖孙,有敬重与迁就在其中。
绵苑不知顾寒阙是否为了图谋财物,只猜测他对侯府没有敌意。
有时候血淋淋的真相过于残酷,倒不如以虚假构建一个梦境。
起码在她看来,他所扮演的小侯爷正是老太君需要的。
顾寒阙对绵苑的保证不置可否,临走前把药方给了她。
调理的方子不是喝一两天就能好,她得定期喝上几副才行。
绵苑自然是千恩万谢,恭恭敬敬地把人给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