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憩一觉醒来,顾寒阙已经把他的人皮面具给戴了回去。
绵苑入内帮他更衣梳头,两人无声配合得越发默契,不消片刻,便是衣冠楚楚的模样。
顾寒阙身高腿长,绵苑站他跟前被衬托得小小一只。
他垂眸打量她围绕着他转悠的模样,开口道:“回去后让人给你裁衣,太素净了。”
绵苑的衣裙多以浅淡的青蓝居多,一条绯红裙子都没穿过,头上既不簪花,也不怎么戴首饰。
她不是没有首饰,这么些年攒了银钱,加上老太君时不时会赏下,只是不愿太张扬。
这会儿突然听顾寒阙提及此事,不由诧异,甚至他还解下腰间玉佩给她:“戴上。”
“小侯爷……”绵苑跟接了烫手山芋一样不安。
顾寒阙面无表情道:“宜真公主任性独断,她若不死心,便会一直缠着陛下赐婚。”
皇帝当然不会轻易应允,但他也不想继续放任,如今同僚满嘴揶揄,都在猜他会不会成为驸马。
绵苑听懂了,小侯爷不想尚公主,而鹿鸣山之行就是让公主死心的机会。
倘若得知心上人宠幸一个婢女,想必会伤心失望?
“公主……会愤恨么?”绵苑略有些忐忑。
顾寒阙瞥一眼她这胆小鬼的模样,道:“有我在,没人能动你。”
他的随身玉佩还是挂上了绵苑腰间,白玉无暇,成色极佳。
她抿着唇瓣提醒:“万一磕碰着了可不能怪我。”
顾寒阙道:“给你就是你的了。”
言下之意,损毁也无需赔偿,更不必将玉佩还给他。
绵苑没想到他这样大方,难怪世人都喜欢往上爬,主子指缝漏下一点就够他们吃的了。
在麒麟轩本就钱多事少,如今还因为挂名了通房丫鬟,待遇更佳,也不知是福是祸。
没多久,绵苑就感受到了顾寒阙的先见之明。
三皇子派人来请,趁着午后日光好,骑马在附近溜达一圈,顺道看看明日要狩猎的那片山。
今天不进山,跑完一圈就回来用晚膳了,明日一早出发。
然后宜真公主施施然走了上来,声称自己不擅马术,想让小侯爷带带她。
宜真公主金尊玉贵,自幼千娇万宠,想要什么惯来直接开口。
这会儿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直注视着顾寒阙,换做旁人怕是很难拒绝。
顾寒阙却道:“公主恕罪,已事先答应了绵绵,带她同行,本侯不能做失信之人。”
“绵绵?”宜真公主一双美目倏地盯向了绵苑,心生不悦。
马车上那一幕她不予追究,如今竟然要为了区区一个丫鬟驳了她的脸面?
没人怀疑顾寒阙会说谎,而绵苑腰间那块好玉,也仿佛成了两人关系的佐证。
三皇子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小侯爷也是怜香惜玉之人。”
大户人家,妻妾成群太常见了,一个婢女算什么。
倒是宜真,倘若计较起来,才叫自降身份。
再说了,人家长宣侯在边关多年,至今尚未婚配,身边收个小姑娘已经算是非常清静的了。
三皇子不以为意,宜真也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可脑子想得通,不代表情绪就不堵心。
最后还是三皇子妃和黎四姑娘在一旁劝住了:“公主,明日狩猎再一同前去,如何?”
顾寒阙可不管宜真高不高兴,从周津宁手中接过阎云的缰绳。
周津宁眼瞅着氛围不太好,不由心生敬佩,也就小侯爷敢拒绝宜真公主了。
尤其人家都把心思摆在明面上了……
“上马。”
顾寒阙拉过绵苑,两只大掌掐住那截腰肢,往上一举就把人给放上去了。
绵苑吓了一跳,她有那么轻飘飘么?
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只把自己当个小哑巴,一声不吭的那种。
顾寒阙紧随其后,坐在她身后,两手虚虚环住她,恍如一个怀抱。
绵苑闻到了雪中春信的气味,浅浅淡淡的,朝她簇拥了过来。
她挺着脊背,略显僵直,怕碰上顾寒阙的胸膛,谁知身前的大掌忽然按住她小腹,往怀里一带。
他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道:“你放松一点。”
绵苑后脑勺抵上了他肩窝,后背贴住他鼓实的胸膛,强健有力的心跳声立即传了过来。
她难免有些紧张,长这么大,未曾与男子这般靠近过,除非把他当做老太君……就能抛下男女授受不亲这层教诲了。
“小侯爷别担心,”绵苑动了动小嘴:“多来几回我就习惯了。”
有什么不能胜任的。
“嗯?”顾寒阙挑眉:“你还想来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