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也是因为宜真和皇子妃都来了,女眷在场,三皇子才收敛着没有让四十二当场表演搏斗。
周津宁听得眉头直皱,却不敢多说什么,他们难道不觉得残忍?不喜欢只因为野蛮不文雅么?
罪奴充军干活就是了,三皇子把人弄个编号去与猛兽搏斗?将人命当儿戏。
武将天生对强者比较关注,军营里都是拳头说话,什么官员都不好使,若不能服众,就按不住刺头。
既是能与黑豹一战,可见此人非常厉害了,只可惜……
李扶尘拢着袖子似笑非笑,道:“三皇子把这人亮出来了,莫不是明日要带他去一块狩猎?”
“那不成,怕他趁机跑了。”
三皇子亲眼看过四十二狠厉的杀招,一方面提防他,一方面又舍不得断他腿脚,毕竟这是他养蛊一样精心筛选出来的罪奴。
直接砍坏了岂不可惜。
正好这时,顾寒阙帮了大忙,三皇子索性生出念头,把四十二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他。
当即道:“唯有小侯爷这等威震四方的英豪,才能驯得住此人。”
顾寒阙闻言拒绝:“三皇子精心驯养的,本侯岂能夺爱。”
“无妨,这样的罪奴要多少有多少。”三皇子大方一摆手,直接赠与。
他喜欢看的是百人拼杀筛选的过程,而不是那些人死光之后只剩一个四十二,显得乏味了些。
他非要送,顾寒阙也不来回推脱了,面无表情的收下这人,暂时交给周津宁看着。
后日一同带回京城。
看过猎物,众人依次落座开席。
顾寒阙的座位在前面,扭头命人安排了一张小几摆他身后,给绵苑一个位置窝着,道:“本侯这婢子体寒,给她一碗姜奶羹。”
一句话,大抵是惹恼了宜真公主,加上午后那会儿憋的火气,她不阴不阳道:
“小侯爷真是怜香惜玉,本公主金枝玉叶,今日要与卑贱奴婢同席而食。”
“宜真……”三皇子妃蹙眉望来,怕她闹起来。
黎四姑娘连忙跟着解围,道:“小侯爷许是习惯了她伺候,位置在后边,也没上桌吃饭,不算同桌而食。”
“多大点事儿!”三皇子不以为意,爷们吃饭喝酒,搂着丫鬟舞姬的不知凡几,同桌而食算什么,嘴巴喂来喂去的都有呢。
他知道妹妹的脾气,被宠坏了,人人都要顺着她,可是她和长宣侯都没定亲。
这可就管得太宽了。
“皇兄误会了,”宜真公主冷笑一声:“这等小玩意儿就跟摆件一样,放在哪里不成?谁还计较上了?”
话里话外的鄙夷轻视,毫不掩饰。
顾寒阙缓缓抬眸:“看来公主对本侯的婢女意见很大。”
“我……”宜真对上他那张冷俊的容颜,嘴硬否认道:“本公主不是这个意思!”
顾寒阙也不管她是什么意思,一手拉住绵苑站起来,道:“本侯的婢女胆子小,被说了重话怕是吃不下饭,今夜就不陪三皇子用膳了。”
说罢,要带她离席。
三皇子立即坐不住了,伸手挽留:“宜真就是闹小孩子脾气,小侯爷何必当真。”
他也是没想到,顾寒阙会为了一个丫鬟翻脸?
即便是喜爱的美人,通常也不会为了她得罪公主吧?
李扶尘在一旁拢着衣袖,姿态闲适,笑道:“看不出来小侯爷还是个情种,这让在下想起了您父亲的传言……”
老侯爷就娶了一个夫人,方家三代单传的血脉。
此话落在公主耳朵里无疑非常刺耳,他是情种,把情丝系在一个婢女身上?
顾寒阙带着绵苑走了,让公主乃至她身后的三皇子与皇后都好好掂量掂量,他可不是合适的驸马人选。
以宜真的性子,若不能寻个好拿捏之人,多半会成为一对怨偶。
回到客院,顾寒阙低头打量绵苑,问道:“生气吗?”
绵苑不说话,她虽是奴籍,但从不觉得自己卑贱。
因为侯府很好,老太君讲道理且仁慈,即便是犯了错的仆役,也不会喊打喊杀,平日里更不会无故的作践下人。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卑贱,甚至蔓语能养成这般性子,也跟侯府脱不开关系。
绵苑知道,做人奴婢的,并不是谁都有好日子过。
高高在上的皇子公主,天家贵胄,显然没有把蝼蚁放在眼里,比如她,比如四十二。
“又不是我想做奴婢的,”绵苑闷闷道:“若我爹娘在世,怎会自卖为奴。”
顾寒阙闻言,朝她逼近了一步:“怪顾家军么?”
绵苑若有所觉似的,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尚未开口,顾寒阙一手轻捏住她的下巴,道:“你只知我并非真的方昭年,却不知我姓甚名谁。”
“我姓顾。”
小姑娘软糯的小脸一片懵然:“哪个顾?”
为什么这时候透露他的姓氏?
该不会……
绵苑心跳如鼓,隐隐觉得摊上大事了,怕不是为了谋夺侯府财产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