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苑被拉进了内室,脖子的禁锢解除,理智也逐渐回笼,没有急着扑上去咬人,拼个鱼死网破。
她摸摸颈项吐吐舌尖,确认自己暂时安然无恙,才抬头看向顾寒阙。
此时的顾寒阙,是他原本相貌,眉目如画般精致,坐在桌边,幽幽灯火下,勾勒出又冷又艳的画面。
好看的人或许能降低戒心,但若过于俊美,又会陡然生出他很危险的感觉。
绵苑绝不敢小觑了他,不仅身形如鬼魅,他的城府更是高深莫测。
落他手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过来,”顾寒阙的食指轻点桌面:“坐下。”
绵苑默默落了座,光从她紧抿的唇瓣,透露出几分抗拒。
只消一眼,他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怎么,你宁愿冒险赴死,也不愿给姓顾的做事,你认为这种苟活,不如一死?”
绵苑闷声回道:“我虽然贪生怕死,却也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投靠通敌卖国者,罪不容诛!即便活下来了,也要被戳脊梁骨的!
“那你打算去向谁揭发我这个恶人?”顾寒阙缓缓一抬眼皮:“周津宁?”
绵苑不是很吃惊,他猜的那么准,她对此竟然不觉得意外。
这个人就跟妖怪一样。
“你已经是小侯爷了,你还想要什么……”
绵苑想劝他适可而止,回头是岸,只是话未说完,就被截断了——
“我要一个公道。”
“什么?”
绵苑不禁一愣,圆溜溜一双眼对上他漆黑的眸子。
顾寒阙面无表情道:“你今夜若不打算出这个门,或许我会杀了你。”
“我……”绵苑缩起自己可怜的脖子,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世人欠顾家一个公道,”顾寒阙的嗓音几位冷淡:“叛国者另有其人。”
那人才是背叛了鄢国百姓乃至千万将士的不赦罪人。
“什么?!”
绵苑觉得匪夷所思,这太荒诞了,与她的认知相比简直是在颠倒黑白!
她觉得他在哄骗她。
顾寒阙仿佛读懂了她心中所想,面无表情道:“若非看你心怀赤忱,我不必解释任何。”
她什么都不知道,无非是遵从自己的良心行事,选择告密才合情合理。
正因为是这么个脾气柔软之人,他才会在此等着她。
否则,处理掉的方法有千万种,干干净净,全无后顾之忧。
“你是说,顾砚是被冤枉的?”绵苑一手扶住脑袋,塞了浆糊一样混乱。
如何分得清其中真假?
她这年轻一辈,对顾砚的感观远没有老一辈人深刻,老人们曾经推崇敬重顾将军,因此通敌的消息传开后,尤为悲愤憎恨。
当初也不是没人质疑,可是有顾家军的旗帜铠甲以及弓箭手的箭镞为证,不容辩驳!
这怎么可能是个误会呢?
黄丘焚城之后的烂摊子,可是长宣侯府的老太爷给收拾的!
当年老太君送走了她的丈夫,出征之路一去不返,没多久便战死沙场。
然后老侯爷继位成为新的长宣侯,那时老太君还很年轻,只是辈分高罢了……
顾寒阙并没解释太多,只告诉她一件事:“若你执意要揭发,我会杀了你。”
方才被掐住脖子的时候,绵苑就觉得自己死定了,不敢想现在还有一条生路摆在面前。
而赴死的勇气,往往爆发过一次就会消失殆尽。
她认为顾寒阙在说谎,很难立即推翻对顾砚的认知,却又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糊涂。
绵苑动了动小嘴,道:“我、我不告密了……”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困难,没有人不怕死。
况且她或许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致使顾寒阙用谎言来笼络她,死不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说她怯懦也好,她想暂时先活着,再看看情况……
顾寒阙侧目望来,道:“那便时刻谨记,守口如瓶。”
“好……”绵苑深知此人危险,只管点头保命。
又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顾寒阙。”
顾寒阙,很好,她掌握匪首的姓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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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苑全须全尾的回屋休息,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