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佑庭沉默了一下,缓缓道:“你算的不是卦象,而是人心。”
周文素知道宋佑庭已心有松动,她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宋佑庭继续。
果然,宋佑庭继续说道:“纵然你有算计人心的本事,我也不会无故帮你。你对我有所求,那你说说你何事能帮得到我。”
周文素松了口气,随即胸有成竹的回答道:“殿下拿走周家的账本,可是为了查半年前徐清私运的那些货?”
这才是周文素今日的真正用意。硫磺一事关乎周家性命,可她不仅仅要解决硫磺一事,她想要的是更多。如今她先他人一步查出硫磺一事,便可把此把柄转换为自己的条件,同是解决妹妹出宫一事,一石二鸟。
宋佑庭皱眉,硫磺一事,周家果然知情,且看看她要怎么说。
“可是此事乃徐清一人所谓,因此周家账本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前些日子,听说殿下已把账本转交给成王,想来是自己一无所获。可即便是成王,也无法查出不存在的账本纰漏。不过民女已经有了线索,即日便会查探究竟。若能在此事上为殿下分忧,殿下可否答应我的请求?”
“你且说说看。”宋佑庭不肯松口。
终究是她要做这个交易,周文素也只得按宋佑庭的意思继续说道:“民女记得,去年五月,徐清替周家在泉州收了一批货。然而民女记得当时车队路过江都时,所用到的马车数量远远大于账本所记数量。”
“也就是说,这批货还藏了其他的东西。”宋佑庭说道。
“我叫来了家中伙计,他们回忆说,当时的那批车队里,确实多几辆外面车队的车,不过听说是徐清的私人货物。徐清不让周记的伙计管那批货,因此周记的伙计都不清楚其中运了什么。我虽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我猜,殿下一定感兴趣。”周文素毫不避讳宋佑庭的目光,冷静的说。
“泉州?”宋佑庭重复道。琉球每次进贡都自泉州上岸,他心中对这批硫磺的来源已有了答案。
“不过,既然他们敢做这个生意,想必十分谨慎。若殿下亲自派人去调查,商铺里的伙计遇到新客,怕是有所警惕,不会吐露实情。而若遇到官商勾结,殿下出面,更是不方便。既然徐清以周家的名义去做生意,那殿下便要用上周家的人才能找到那批货物的前因后果。而我,便是殿下在周家唯一可用之人。”
“你说的有理。”半晌,宋佑庭终于说道。“好,我答应你。两个月之内,若你能查出这批货从何而来,去了何处,我便安排你妹妹出宫。”
周文素有些欣喜的看着宋佑庭。
外面一阵呼唤声传来:“小姐,小姐。”
周文素识得那是宜香的声音。
宋佑庭看着她的神色便已了然:“你走吧。”
香宜见小姐从酒楼楼梯下来,松了口气,连忙跑上来说道。“小姐怎么一眨眼便不见了,可吓死我了。”她抬了抬头,宋佑庭和辛离正在楼上向下看来。
周文素淡定的行了个礼,便带着香宜离去。
香宜问道:“那位气度不凡,衣着尽是锦缎,按照年纪推算。可是成王殿下?”
周文素摇摇头:“那是誉王。”
香宜大吃一惊:“宁远的誉王怎会在京城?”
周文素嘱咐道:“香宜,今日我见到誉王之事,切勿告诉父亲和姨娘惹他们担忧。”
香宜点了点头,她是个忠心不二的丫鬟。
周文素再次抬头看了眼酒楼二楼,宋佑庭已消失不见。周文素心里有些复杂,她知道宋佑庭有多痛恨卦象之说。她有些惊讶于自己的狠心,明知宋佑庭在此事上有伤口,却依旧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去利用这个伤口。周文素不敢细想,因为在她的内心中,似乎对宋佑庭最初想要躲避的原因竟然不是因为害怕重蹈覆辙,而是因为怨恨。
而恨,是爱的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