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周五,荆潮迎来了第一场雪,鹅毛大雪,又绵又厚,正赶上晚自习。
钱文远正在做化学卷子,觉得有些渴,抬起头,拿水杯喝了口水,余光闯进了一抹白,他转过头,小声说:“下雪了。”
秦姗正在算数学题,没听清,头没有抬,算题的手也没停问了一句:“你说啥?”
钱文远转过头,一字一句地说:“外,面,下,雪,了。”
秦姗这才听清,马上把笔停了,探头朝窗户望去:“我看看,真的诶!”
班级里不少人发现外面下雪,都想伸脖子看一看。
伍易洋看着窗外说:“下的挺大啊,估计明天能打雪仗。”他碰了碰闻明,“走啊,明天打雪仗,正好周六放假。”
闻明向后靠着椅子,直靠的椅子前面两个腿翘起,只剩后两条腿在支撑,居然也还坐的稳当。
“行啊,多找几个人,要不没意思。”
他懒洋洋地歪头看外面飘着的雪花,听见前桌两个小女生在小声讨论着。
“这是今年初雪诶。”
“是啊,我听说初雪象征纯洁的爱情,一起看初雪的情侣会白头到老的。”
另一个女生显然没听过这种理论,一脸惊讶:“啊?还有这种说法啊?”
女生点点头。
闻明本来对两个小姑娘的对话没什么兴趣,听到这句,眉毛一挑。
以前他从来不信这些,今天不知怎么,听见这句突然想到了钱文远,在心里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闻明透过窗户的倒映,看见钱文远正在看外面雪下了多厚,似乎看不真切,推了推眼镜,闻明看着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他就这样看了半天。
还有半个小时放学,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雪让原本安静的教室响起了说话声,大家都叽叽咕咕地说着话。
陶毅抬起头,轻轻拍了两下桌子:“干什么呢?知不知道什么是自习?第一次看见下雪啊?”
嘀咕声立马没了,大家瘪了瘪嘴又开始埋起头,只是偶尔还会抬头看看外面还下不下雪。
陶毅看他们安静了,自己拿着手机出去了,孔炎桥从后门探出脑袋,看见陶毅把走廊窗户打开,胳膊伸出去拍了张照片。
孔炎桥翻了个白眼,这也太双标了!
大家看陶毅出去了,班级里又响起了吵闹声,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放学,因为一场雪,都没什么心思学习了。
下课铃一响,大家都收拾三三两两跑下楼去看雪了。
闻明他们下楼,雪花飘落在他们头顶,肩膀,周围都是同学的惊呼声。
“哇,这也太好看了。”
“我要是带手机就好了。”
“我也没带。”
闻明,钱文远,伍易洋,孔炎桥和胡景五个人一起出了校门回家,街道上行人很少。
大雪下了将近一个小时,已经很厚了,踩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一片白茫茫的雪上,没有任何脚印,学生放学才踩出痕迹。
闻明幼稚地拉着钱文远去走没被人踩过的雪,留下了两排脚印。
虽然下雪,但并不冷,昏黄的路灯照射下,仿佛整个世界都温柔了。
闻明莫名其妙地想起前桌女生的话:“一起看初雪会白头到老的。”
他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没带手机,他碰了碰伍易洋:“带手机没?”
伍易洋回答:“带了啊,干嘛?”
闻明:“拍照。”
伍易洋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边拿边吐槽道:“你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啊。”
伍易洋递给闻明,闻明没接,他揽住钱文远的脖子:“给我俩拍一张。”
钱文远眨了眨眼,推了下眼镜,转头看了闻明一眼。
伍易洋已经见怪不怪,点点头:“行,一张五十。”
闻明踢了他一脚:“哪那么多话,快去。”
伍易洋用手挡了一下:“哪有让人干活还打人的啊!”他无奈地当起了摄影师,双腿劈开,微微下蹲,找了半天角度,非常卖力:“好了,三,二,一。”
照片定格。
伍易洋拍完递给闻明看,一脸嘚瑟样:“怎么样?我拍的不错吧。”
闻明拿手机看了一眼,照片中钱文远穿着米白色的羊羔毛外套,温柔地微笑着,头顶还有一些雪,昏黄的路灯映射下,显得整个人更像一只温和的小兔子。闻明单间背着书包,胳膊随意地搭在钱文远的肩膀上,头微微朝钱文远的方向歪,笑得十分灿烂。
这是他们都第一张合照,在高一这年十月三十一号这场初雪。
闻明让伍易洋把照片发给他,多年以后,无论闻明换过几次手机,这张桌面背景从来没换过。
孔炎桥和胡景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然后和伍易洋一致认为闻明笑得像是被狐狸精勾了魂的色鬼。
他们五个人又一起拍了几张照片,闻明趁他们不注意,团了几个雪球扔了过去,除了钱文远无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