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坦诚说完,颜霁终于松了一口气,日后再无须背负着他的情意了。
沈易静静呆坐着,诧异的神情凝固在脸上,心中虽不似早先忧愁难受,却也欢喜不起来,一时竟不知如何表达,恍惚间,听得晚娘又道,“我想着,这世间的男女之间并非只有一种情意,你助我颇多,我也心存感激,心中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好友......”
话尽于此,颜霁起身,剩下的还得他自己想清楚。
被潘云儿拉着隐藏在门后的远山道长躲藏不及,却被撞了个正着。
颜霁施礼,“道长,云儿。”
远山道长点点头,面上竟不见一丝被人抓包的心虚。
潘云儿却是着急,拉着颜霁说,“项姐姐,你别怕,我阿公很好的,不会让你做活的,我阿舅也是,他最欢喜你,怎么会让你受苦?”
回过神来的沈易匆匆赶来,“云儿,莫要缠着你项姐姐,这些不是......不是......”
颜霁却极是温和的摸了摸潘云儿的双丫髻,“不是你阿公阿舅不好,我还同你阿舅是好友哩,是罢?”
对上颜霁的笑容,眉眼微弯,颊边那两个浅浅的梨涡,沈易心中既痛也喜,止不住的点头,“是,是,我与你项姐姐是好友......”
“小神医,没想到你欢喜的竟是个石头啊!”
远山道长从那道身影上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身旁这个还痴痴望着,依依不舍的人,拍了两下,不禁感慨,“这样通透的小娘子不恋红尘,若是入我道观,定有一番修行啊!”
自言自语好一会儿,再回头,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那个小女娃瞪着他。
“都怪你!若不是你要我同项姐姐说什么话,她怎么好端端的要来见我阿舅?”
“怨我作什么?”
潘云儿却也不搭理他,耷拉着小脑袋,亦步亦趋,“这下我阿舅又要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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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发的药草正是盛季,枝芽顶碎泥土,泛着晨雾,鸟儿衔来新绿,绕着屋檐鸣叫,树枝作的篱笆,挡住了想要出逃的鸡鸭崽儿。
撒下一把粟粒,引得鸡鸭争先恐后抢食。
颜霁蹲下,伸出手将那只跑的略慢些抢不着食儿的小鸭子捧在手中,一粒粒捏起喂它。
软黄黄的绒毛,托在手里,颜霁忍不住摸了一遍又一遍。
这几只小鸭子再养大些,便能放到后山,自己个儿下河觅食了。
过得四五个月,就能下蛋了。
看着这么些可爱的小崽子,颜霁心软得不得了。
“旺财!”
颜霁看着跑过来故意吓小鸡的田园犬,一把揪住它的后脖颈,拎到屋檐下。
“再吓他们,等会儿就不给你饭吃了!”
旺财看了看她,躲在娄氏身后,一点也不害怕。
颜霁撵了几趟,可是没追上,倒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
“一只狗儿,”娄氏看着他们闹,不禁摇头,“帕子快绣完了,这几日可得进趟城了。”
颜霁点点头,正好这些日子攒了些银子,买几块布做几个新的月事布,娄氏那几个月事布瞧着破烂的不成样子了,也不知道这副身体什么时候来?
原本走小路进城不算太远,可自打听茯生说这附近闹什么匪患,她也不敢再走小路了。
管道人多,却是绕的远了。
待颜霁看见城门时,高悬空中的太阳已经在头顶嗡嗡转,营营扰扰的,额上已现了汗珠。
眼看着时候要过了,颜霁忙提步跑了起来。
待听见一声怒吼,猛的刹住脚步,却是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眼前只见一骑快马残影飞奔出了城门,徒留满地尘土,不由得掩面咳嗽,又听得行人抱怨,“赶这么快,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谁晓得?搞不好又要打仗了。”
“这些日子不安稳的很,听人说前些日子从河东上游流下来的水都被血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