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踉跄，赶紧稳住身形，皱着眉头看向大开的鬼门——无数恶鬼正从门里冲出来，逃往人间，为非作歹。
这正是祸起的根源。
“又不是七月十五，怎么就鬼门大开了？九幽看门的是死了吗？”凤箫皱眉，“我得去一探究竟。”
除了七月半上元节，地府鬼门是不会开启的。平日鬼门只进不出，人间的亡魂可以进入地府，地府内的亡魂无法从鬼门重返人间，只能够通过轮回井投胎转世，那也是亡魂唯一的出路。
如今不是鬼节，却鬼门大开，而且附近连一个看门的鬼差都没有，显然出了大事。
凤箫逆着鬼流，从鬼门中穿行而过。
路上没看见一个维持秩序的鬼差，横冲直撞的恶鬼倒是浩浩荡荡，一股脑儿地往外冲。凤箫有心想阻止，但现在并不是把时间耽误在这上面的时候。他不是九幽鬼神，也无法关上鬼门，拦住万鬼出逃。
“酆都大帝何在？”凤箫随手抓了个小鬼询问。
酆都大帝是九幽最高统治者，有问题自然要找他解决。
那小鬼青面獠牙，凶神恶煞，正要扭头痛骂这个阻止它往外逃的家伙，却在感受到少年一身神气时畏缩起来。
凤箫现在是元神状态，没有任何伪装，完全是神族装扮与气息。恶鬼也欺软怕硬，不敢招惹神仙。
“您说笑了，酆都大帝何等尊贵，岂是小的能知道行踪的。”小鬼谄笑道，“神君您行行好，放小的出鬼门吧！小的已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待了数千年了，就想上去看看太阳。”
真是骗人的鬼。这种能在地府待千年还不入轮回的，定是惹下过罪孽没有转生资格，本就是恶鬼，上去后指不定要怎么害人，怎么可能只是看看太阳？
凤箫又问：“鬼节未至，缘何鬼门大开？地府里发生了什么？”
小鬼为难摇头：“这……小的也不知道哇，就是鬼门突然开了，大家都往外跑，我也就跟着跑。感觉地面上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号召我们上去。”
定然是邪气在召集三界的妖魔鬼怪，想把人间变成炼狱。
一个小喽啰，一问三不知。凤箫厌烦地推开它，加快脚步往里走。
好在没走多久，他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黑白无常！”凤箫神色一喜，这俩大小是个官，知道的情报肯定比那些小鬼多。
黑白无常席地打坐，正源源不断地将鬼力输送进一个符文阵法，面上都是一派精疲力竭、勉力支撑之相。
乍然闻言，黑无常转头，惊愕道：“你不是上回在美人城见过的那只山鸡精……”
白无常看了眼，立刻呵斥黑无常：“闭嘴。”
“恕小仙眼拙，上回未能认出，阁下竟是凤凰族太子殿下。”白无常有礼道，“我等正在支撑阵法，无法起身见礼，望凤族殿下莫怪。”
“什么？凤凰族太子？”黑无常定睛一看，才看清少年额头上鲜艳如血的凤凰火印记，可不就是凤凰族的标志？
众所周知凤凰族阴盛阳衰，赤凤一脉的雄凤只有凤王与太子。这个年岁必不可能是凤王，想必就是那位小太子了。
不是，凤凰族太子，在人间装一只山鸡精做什么？只听过山鸡冒充凤凰，没听过凤凰伪装山鸡的呀！
“这种时候就不必多礼了！”凤箫急忙道，“黑白无常，地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鬼门会打开？现在人间到处都是从地府爬上来的鬼怪！”
凤箫话音未落，地府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金色符文瞬间暗淡不少，正在往符阵内注入力量的黑白无常顷刻间遭遇反噬，口吐鲜血。
“来不及解释了，还请殿下助我们一臂之力！”白无常咽下口中的血，牙关紧咬。
“我来帮你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凤箫毫不犹豫地往阵法里面输送神力。
有了凤箫的帮助，黑白无常压力陡然减轻，也终于有力气说话了。
“是封印在十八层地狱底下的上古凶兽相柳。”黑无常咬牙道，“上古大战时祖龙将相柳镇压在九幽十八层地狱底部，万年来平安无事，近来封印松动，相柳即将重见天日。九幽倾一界之力，设下符阵加固封印，全力阻止相柳出世，酆都大帝率五方鬼帝、十殿阎罗，皆在镇守封印，一刻不能离，至于其它恶鬼，已是自顾不暇了。”
不是他们不想管那些恶鬼，是实在顾不上来。光是看住一个相柳，就足以耗费九幽全部力量了。
相柳乃上古凶兽，九首蛇身，所过之处皆为沼泽汪洋，血流经处土地寸草不生。这样一头凶兽，必然不能让它冲破封印，前往人间。与之相比，那些魑魅魍魉都是小巫见大巫。
“相柳已恢复元气，常常发威，引起忘川洪水，淹没地府。忘川河底通往地狱十八层，谁也不知相柳如今是蛰伏在忘川河底还是地狱尽头。酆都大帝派十殿阎罗镇守地狱，五方鬼帝守住忘川，不叫相柳逃出生天。”黑无常苦笑，“只是近来三界邪气实在猖獗，所有邪祟力量大增，山海境的援兵也迟迟未至，不知我们还能撑上多久……”
凤箫心中一紧。人间和九幽都成了这副模样，那真正封印穷奇的山海境……岂不是更容易出事？
……
忘川。
龙笙照例是走的水路。天下之水，始于忘川，终于归墟。忘川河中的恶鬼无法伤害到他的神魂，这条路对他再安全不过。
不过这一路游来，似乎并没有见到什么恶鬼。
金龙摆尾，在忘川河底游动自如，和在自己家一样。
龙笙突然停住尾巴，眯了眯龙眼，前方河底好像有什么东西……
待他游近才发现，那是一条沉睡的巨蛇，长着九个巨大的脑袋。这条巨蛇不知道经过多久的岁月，光是一个脑袋几乎就有龙笙的金龙真身那么大。他正停在其中一个脑袋前，注视着这个庞然大物。
相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骤然睁眼，竖起一只冰冷的蛇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