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姜至被一个梦惊醒。

转头看了眼依旧在熟睡的Andy，小心将他的胳膊从自己的身上拿开，掀开被子下床，然后悄悄走出了房间。

在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自己湿漉漉的脸，刚刚梦里的情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梦里，李赫载悲伤的眼神看着自己，有眼泪滴在自己手上。那感觉非常真实，真实到像是实际发生过的一样。

她不由得心烦，毛巾胡乱擦了擦脸，坐到马桶盖上。

手机划开锁屏，点开kakao和李赫载的聊天界面，手指停在那，视线也停在那。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白天，两人约定去观相师工作室的时候。事故发生后，他一直没联系过自己，也不知道他受没受伤？

犹豫了许久，还是点开了输入框，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凌晨三点，首尔林附近的某家健身馆。

李赫载正在拳击擂台上，和健身房的拳击老板在打拳。

他是这家健身房的常客了，只不过以往不是在有氧区就是在力量区，从来没尝试过拳击。

今天到健身房的时候，在这四方形的擂台前看了许久，突然有种想要试一试的冲动，并且选择了健身房的老板作为对手。

老板在成为健身房老板之前，是职业拳击手出身，作为健身房的招牌，他轻易不上擂台。但一旦上台，无论对方是新人还是老手，也必会拿出100%的态度认真去对待，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去挑战。

所以李赫载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明显就是在找死。

果然，不到一个回合，李赫载就已经要站不住了。不过他并没有就此投降，眼里闪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像是折磨自己又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不过这并没有为这场比赛结局，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毕竟实力实在是悬殊。

在李赫载又一次被老板打趴下之后，台下的李冬海再也看不下去，叫停了比赛。

“呀，你想死吗？”李冬海爬到了四方形的擂台上，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地上李赫载说，“刚遭遇了事故都没去医院检查一下，又来这边找虐，真是不想活了你。”

李赫载没说话，闭眼躺在擂台上大口喘着气。

李冬海拿掉了他头上的防护罩，看着他的脸左右检查了下，稍稍放心了些，“看来社长还是手下留情了，脸还好，没什么伤，要不然过两天拍摄还真不好办。”

李赫载依旧一声不吭的躺着，李冬海有些担心。

“呀，你还好吗？”他推了推他，“没死就吱一声，别在这装死。”

李赫载嗯了声，好歹算是开了口，李冬海也松了口气：“到底怎么了你？今天和姜至出什么事了吗？”

李赫载手背盖在眼睛上，摇了摇头。

“没有，是我。”他持续深呼吸着，似乎想压制住心里不断翻涌出的悲伤，“和姜至恋爱后期，她常常会抱怨说我对她很冷淡，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总是觉得无奈，甚至是厌烦。从小一起长大，又恋爱了这么长时间，也该趋于平淡了，恋爱哪有每天火热的。”

他嗓子有些哽咽，停住深呼吸了下。

“但是，我今天才有些理解，她当时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说。

姜至想要的不是每天腻在一起，也不是多么狂热的爱意表达，只是对她的关注而已。不开心的时候，问问她原因，累的时候，听她发发牢骚，安慰安慰她。

他突然想到以往接到她的信息电话，有的时候是在录节目，有的时候是演唱会。那会确实很忙，没办法回应她。但分明有不忙的时候，也充分可以挤出陪她的时间。

可那时他在干嘛？

为什么语气那么冷淡，为什么不耐烦，明明可以好好说话，却偏偏对她那么坏。

或许，他真的像姜至说的那样，他以前说爱她都是假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悲伤袭来，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那会看到姜至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我真的......”他忍不住深呼吸了下，“觉得自己心痛的快要死了一样。”

太后悔。

后悔到觉得，当初姜至和他分手，和Andy在一起是个正确的选择，甚至想要就此放弃。觉得只要她过得好，自己怎么样都可以，所以才会在看到Andy打电话过来时，给他发了姜至所在医院的地址。

“但是......”这太难了，“即使这样想，还是死都不能放开她。”

这么多年，她早已融进他的生命里，怎么可能放开？不可能把她让给别人的。他做不到，甚至是不能想，一想到就疼的难以呼吸。

对，他就是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

可是......可是......这该死的可是。

他痛苦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他双手捂着脸，痛哭着，“真的是个很坏的人。”

就像，姜至说的那样。

看着李赫载这样痛苦，李冬海沉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