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之裕很是怀疑,他眯了眯眼睛,追问道:“你一个人,做到现在?”
宁遂又大幅度上下点头,发丝随之晃动:“是的。”怕关之裕不信,他伸出手,“我手上还有洗抹布时的消毒水味,不信你闻闻。”
关之裕没动,而是拧眉看着面前的人——他绝对撒谎了,可关之裕没看出恶意和不好的情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泡久了消毒水,那双手骨节分明,相比同龄人却有些糙。
宁遂见他不想闻,默默把手收回去,试探着掂了掂脚,问:“我可以走了吗?”
关之裕沉默注视他几秒,确信宁遂没有经历不好的事,比如排挤孤立和霸凌,也就不再扣着他不放。
他问:“你在几班?”
“高一三班。”宁遂老老实实回答。
关之裕点头:“早点回家。”
“好哒。”宁遂笑着朝他挥挥手,“拜拜!”
他很快跑得没影,关之裕和他见了两面,每次他都像一阵不会停留的风。
他的体育成绩一定很好,关之裕想。
……
周二。
关之裕一直是全班乃至全校走得最晚的学生,五中是全市数一数二的重点高中,地段也在市中心,关之裕家离这里很近,所以家人没有派人派车接他,他上下学全靠骑自行车。
反正他骑车回家只要十几分钟,晚点离校也无所谓。
关之裕推着自行车从车棚出来——校内不允许骑车——走到教学楼附近,关之裕看到一个身影。
“宁遂?”
身影顿住,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在黑夜里确认对方的身份。
“会长?真是有缘啊。”
“你又——”
关之裕话还没说完,就被宁遂抢答:“因为做值日啦!”
关之裕很快推着车走到宁遂面前,他才发现宁遂在原地小跑,鼻尖沁了一层汗珠,看起来很着急:“拜托拜托,有什么事可不可以明天再问?我要赶末班车。”
学生会会长欲言又止,宁遂双手合十,万分诚恳地前后摇晃:“真的很急,我要去隔壁街的站台坐车。”
五中附近有一个公交站台,停靠的公车路线是市区,隔壁街的站台离五中校门有一段距离,公车路线是去郊区。
关之裕想问他为什么每天都在做值日、每天都做到这么晚,为什么坐去郊区的公车上下学、而不是住宿,但看到对方瘪着嘴巴双手合十,关之裕莫名就哑了,卡了两秒钟才发出声音:“嗯、好。”
宁遂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跑了出去,他只留给关之裕一个背影,宁遂举起手臂挥了挥:“会长再见!”
关之裕看着他越跑越远,握紧自行车把手,心情复杂。
他彻底记住了,风一样的,高一三班的宁遂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