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休息时间结束之后,我们会进入准备阶段,在这个阶段,我会告诉你我要问的问题。然后做几轮模拟测谎,来确保你完全理解并知道该怎么回答。接着,我会让我的助手帮你戴上这些设备,在设备运行的情况下再进行一轮预测谎。在你确认可以开始之后,我们才会真正进入测谎阶段。
“测谎会重复进行三遍以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在完成测谎之后,就是我的工作了,我需要分析并给出结果,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半个小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与你面谈并告诉你真实结果。”
杜君衡疑惑:“你会告诉我你要问的问题?”
“是的。我会告诉你。所有问题都是封闭性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可以了。”施也稍稍挑了下眉,“是不是跟你以为的很不一样?”
“嗯,不一样。”
“今天之后你就能了解真实的测谎了。”施也把写字板上面夹着的签字笔拿在手上,“现在我要进行第一步,先向你确认一下你是否知情且自愿。”
杜君衡:“是的,我知情,并且自愿接受测谎。”
“你是否明确知道你可以随时叫停测谎?”
“我明确知道。”
施也在表格上打了勾,接着提问:“你昨晚有睡觉吗?是否超过六个小时?”
“睡了。有没有超过六个小时我不清楚,但我现在不困。”
施也如实记录下来,接着提问:“你平常是否有抽烟、喝酒或服用违禁药物?”
“都没有。”
施也连续勾划了几笔,接着又说:“下一个问题,你是否有心脏病、高血压、糖尿病或其他慢性疾病?”
“没有。”
“好。”施也很快把这一页表格上所有内容快速过了一遍,在全部得到答案后,他看向杜君衡说,“如果在过程中你出现任何身体不适的情况,也一定要及时提出来。”
“我知道。”杜君衡回答。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进入第一阶段,先简单聊一聊。我之前没有见过你,对这个案子的了解也不是很多,我也没有向其他负责这个案子的同事过多询问,因为我不想对你有一个先入为主的看法。所以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我希望你能积极地给我回应,不止是点头摇头、是或不是这种简单的反馈,我希望你能跟我讲述一些事情。我不会去评判你的讲述有没有用,也不会要求你一定有逻辑顺序,完全可以想到哪就说到哪。在这个过程中,你可以选择我的助手在不在场,这完全由你来决定。”
杜君衡侧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顾载阳,安静片刻,他说:“我更想一对一。”
“可以。”施也于是示意顾载阳离开。
在顾载阳关上审讯室的门之后,杜君衡有一个很轻微的沉肩的动作,眼见这个动作,施也心中的疑问更多了,到这里就已经建立了初步信任?这比预想得早太多,而且也不符合常理。
顾载阳进入观察室后立刻被拉到了第一排,挨着郎月慈的身边坐下。
郎月慈说:“这下不用我解说了,有专业的。”
顾载阳连连摆手:“我不行,我真不专业,我刚博一,还什么都不懂呢。”
“你好歹是入门了,我们连门在哪儿都不知道。”张尚翔拍着顾载阳的肩膀说道,“诶对了,施教授真是部里的调研员?我还以为他会介绍公大履历呢。”
顾载阳解释:“是,老师确实是调研员。教师的身份在测谎上不对口,所以他没说。在给嫌疑人测谎时,树立自我权威性不需要额外附加,只需要专注在测谎领域就可以。我老师身上的标签很多,不是所有人都能了解清楚那些身份和头衔的含义,说得多了有可能会让人觉得是水名头,反倒会降低权威性。”
这会儿观察室里已经挤了不少人。
施也来了之后既没有穿过警服,也没提过他调研员的身份,只说自己是公大老师,即便是韦亦悦都快“贴脸开大”了,他也没想着拿自己的级别身份来压人一头,只是就事论事,用符合自己教师身份的语气和态度来给出回应。
现在知道了施也的多重身份,大家自然而然地低声议论起来。顾载阳的如实回答以及周遭窃窃私语的声音都让韦亦悦如坐针毡。
“郎哥?”顾载阳不知前情,有些惶恐地低声问道,“是我说错话了吗?”
“没错。”郎月慈安慰道,“我们这儿已经很久没有接待过调研员来协助办案了,所以大家才觉得惊讶。而且施教授这么年轻,大家这是感慨你老师很厉害呢。”
“我老师确实厉害。”顾载阳难掩骄傲。
审讯室内,施也一直在引导杜君衡谈论王淑。从二人的婚姻,聊到了中年失独,最终聊到了王淑的病,以及他们在法律上已经结束的婚姻。
杜君衡说:“最开始我是不同意离婚的。她生了病,身边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扔下她。可是她以死相逼,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她就不吃药不治疗,甚至有一次,她还动了刀。我实在是怕了,所以同意了。”
施也问道:“她有说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吗?”
杜君衡摇头:“她没说。离婚之后的那半年,我确实没再见过她。但后来她开始靶向治疗,需要人照顾,她妹妹联系了我,我才重新回到她身边。我们的关系也缓和了,但她却没打算复婚。我不想因为这事跟她争吵惹她生气,就顺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