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颗不知由来的石头而引发的机器人感染,这件事牵扯甚广,公司上报了机器人管理局。同时,安舜被送去熔炉销毁,销毁证单传回公司归档。
许多忙完安舜的事,准备去程序部接钱来。
陶乐跟在他身边,支支吾吾:“老师……”
“有事明天说。”许多拽松了领带,“今天不加班。”
他的脸色很不好,陶乐第一次看见一向温和的许多出现了烦躁的倾向。陶乐不敢隐瞒了,怕他更生气。
陶乐说:“许老师,其实您走之后,公司和安舜又谈了一次话,他们认为安舜和钱来的聊天有问题。安舜一直很期待和钱来见面,结果见面的第一句话,安舜说‘你不是它’。公司怀疑钱来不是你的机器人,所以安排了另一场谈话。他们问安舜怎么和钱来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为什么说钱来不是它,是不是您弄了一个假机器人来。”
“程序部对钱来的程序系统做了三次检测,他们怀疑你用新系统覆盖了它的原生系统。但是没查到第二重系统的痕迹,于是公司要求卸取钱来的记忆块,从里面提取它和安舜的记忆,来验证安舜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安舜说了什么?”
“它说它和钱来是在城北的菜市场认识的……许老师,这话怎么都不对嘛。安舜是情人机,逛菜市场不可能在它的行为程序里出现。”
“安舜是感染机,没什么不可能。”许多越过他,朝程序部疾走,“倒是程序部,怎么敢随便提取记忆?”
“公司同意了……”
“钱来又不是我们公司生产的,他们哪来的权利?!”
“钱来同意了……”
“它个傻瓜机器人懂什么!”
“许老师……”陶乐一脸纠结,“提取记忆对机器人有35%的概念造成脑程序损伤,但这都是可以修复的,学长也在那边帮忙。许老师您在气什么?”
许多顿住脚,他看了陶乐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跟家政机器人睡觉的事,马上就要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了,不应该气吗?”
陶乐:“……”
陶乐目瞪口呆,陶乐惊天霹雳,“您、您、您……您请……”他让得远远的,不妨碍许多奔跑。
还是迟了,许多从进程序部大门就开始接收到各样的眼神,大部分都带着戏谑的笑。
“许主任来了,您机器人没事没事,别急,该检查都检查了,报告都正常。报告您是拿回去,还是我们帮您归档?各项检测都正常,接下来一年都不用去体检了。”程序部部长笑眯眯迎过来。
许多脸色很不好看,“报告给我。它不属于公司,不用存档。它呢?”
“好好好。”部长连连点头,“在观察室里,许老师您请……”
话还没说完,许多就推开观察室的门。钱来笔直坐在椅子里,盯着虚空,眼神清澈。没有思考任何事情,也不是在发呆,是机器人很正常的某种空白时间,在它们没有指令,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会处于这样的状态,待机。
“钱来,走了。”许多叫它。
“好的。”它站起身,将椅子归位,跟着许多走出观察室。
许多领着钱来直接下班了。
程序部的人目送走他们,在背后窃窃私语起来,被部长喊了停。
何修追出去,单手搭在许多的肩膀,“对不起啊兄弟,我误会你了。”
许多不明所以。
两人一同走出公司,何修说:“我吧,以为你被它给夺走了意识,竟然会做出那种情愿去蹲30年大牢的事。刚才吧,我好像有点明白你为啥愿意舍生取它了。”
许多听得懵,他给钱来覆盖程序只是很纯粹的不希望钱来变成公司的研究对象。
何修贱兮兮地凑到许多身边,“兄弟你这爱好不行啊,这就是传说中有天赋的人必定会有不为人知不走寻常路不平凡的变态爱好吗?”
“说人话。”
“我都知道了,别藏了,你每天晚上非得抱着你家机器人睡觉,还得哄着睡。不哄就睡不着。我说兄弟,你这癖好也太独特了。家政机器人哪好了……?咳,不是说你家机器人……”何修瞅了一眼跟在旁边走路的钱来,“我意思是说市面上的家政机,就我家小休吧,要是它上我床……卧槽!”何修幻想了一下那种场景,“——我他妈能把它拆得装不回去!”
“等等……你说什么……?”许多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他和陶乐说那种话只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心慌,他怕程序部查出什么,但何修的话……
“我怎么睡觉……?”
“装,你就装吧,你咋睡觉自己不知道?这样这样这样这样啊。”何修学着钱来的记忆比划,手脚脸全扒拉在机身上了,就差整个人趴在上面了。
“脸要贴在它脸上,脑袋要埋脖子里,腿是要翘它腰上的,手还要环住脖子。妈的,许多你这么黏人?大学时也没见你这么睡啊!”
许多回头看钱来,这个机器人一眼一板地走着路,许多看它,它就对许多笑笑。还是那种很安心的笑,却又和平时的钱来不一样,像一个人失去了灵魂,只是外壳做着平时在做的事。
他是这样睡的吗……明明床中间有一条线啊!
他睡觉不是很会动的那种人,怎么可能滚到另一边去抱它……算了,下回往卧室里装个监控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