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安强压下情绪,他将房卡拍上桌:“今晚安排了五名后勤老师执勤,你们有什么事情找老师解决就好。”
司北的神情有些微妙,他挽起唇,一只手还反搭上了霍兴文的肩膀:“能有什么事情,大家都是同学。”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气,索性不理司北了,他看向后排的同学:“下一位。”
配合好后勤老师做完工作后已经很晚了,一个模样和蔼的女老师朝着白念安竖起了个大拇指。
“做事很仔细,不愧是我们首顿的第一名。”
“谢谢老师。”白念安笑笑,又道:“收尾工作我也会来后勤部给你们帮忙,早点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女老师拿出口袋里的房卡递给白念安:“这是你刚刚叮嘱我的,是要西走廊最后一间隔壁的房子是吗?”
“谢谢老师。”白念安拿过那张房卡。
“你也可以不去那,那边窗户靠近后花园的植被,晚上蚊子多,还有点闷热。”
“不用了,就这间吧。”白念安看了眼腕表,距离司北和霍兴文进去那间房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没有任何动静,这个蠢货被打了就连开门呼救的行动力都没有吗?
白念安步伐匆匆,他朝着走廊最尽头走去,四周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人看他后贴近那扇门,听着里侧的动静。
毫无声息。
一只蚊子的嗡叫都没有。
咔哒——
门被猝不及防的拉开,白念安脚下没站稳扑进了沁满了清香的怀抱里,是司北的味道。
他猛地一抬头,看到的不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司北,相反,这人才洗完澡,头发都没擦干,身着干净的白T,一脸狐疑的看着白念安。
问:“来找我吗?”
白念安立马直起身,他摇摇头:“不找你。”
“那……”司北往后退让一步,露出了房间里的一角:“找他?”
地毯上躺着浑身青紫的霍兴文,没挂血,司北折磨人的手法很考究,但这伤一定不轻,霍兴文嘴巴里被塞了块破布,发出的哀叫微乎其微,难怪白念安刚刚什么都没听到。
白念安懵懵的眨眨眼,他指了指地上被五花大绑的“肥猪”,问:“你会打架?”
之前靳昭成找的那一伙人司北不是见到就跑吗?
怎么现在折磨起霍兴文反倒是得心应手了?据他了解,霍兴文虽然蠢,但也是学过散打的,矮壮矮壮蛮劲儿大,不算好对付。
司北垂下眼想了想,道:“不太会,最近才学会的。”
生怕白念安不信,司北又补充道:“刚刚很凶险的,我差点也打不赢他,谁知道一到房间里他就和个疯狗一样往我身上扑。”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白念安轻哼了声:“活该。”
忽然,楼梯间传来细碎的声音。
“是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吧?”
“兴文怎么还没给消息,不会出事儿了吧?”
“那咱们还去收拾司北吗?”
“走,去看看。”
……
在那几道黑影走出来时,白念安拉住司北的胳膊迅速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黑压压的房间里没有一盏灯,通电需要插入房卡,白念安在口袋里翻找:“我房卡呢?”
“会不会掉到外面了?”
司北僵着身子紧贴在门上,白念安离他很近,近的只需要垂下头就可以闻见白念安后脖颈的甘菊香气。
淡淡的,不起色的,需要贴的很近才可以闻到的香气。
“你在干嘛?”白念安忽然仰起头。
刚刚他感受到后脖颈凉飕飕的,是错觉吗?
司北猛地仰起头,哐当一下在门板上碰了个结实,他捂住嘴,但还是痛的呜咽了出来。
“欸,这门里怎么有动静?”
“司北不会就藏这儿吧?”
仅仅相隔一扇门,白念安的呼吸都放轻了,要是被那些人发现司北在这里,这浑水白念安是要被硬拉下去了。
他蹙紧眉头,食指轻轻抵在了司北的唇上:“嘘,不要叫。”
司北下咽了口唾沫,压低声抱怨:“疼……”
“忍着。”
白念安的语气很淡定,可手却止不住的发抖,没有一盏明灯的室内,黑暗近乎吞没他整个身体,在闷热的雨季里额角竟渗些冷汗来。
门外的人还没走,司北就算再愚钝也发现了白念安的不对劲,他俯下身,一只手扶在白念安的胳膊上。
“怎么在发抖?”
白念安身体有些发软,他朝前一栽,头轻轻倚靠在司北的胸口处,他这才发现原来司北高他这么多。
他的声音很小:“不要你管。”
说着这样的话,白念安的双手却紧紧的拽着司北的衣角不松手,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丢掉的记忆又开始闪回。
父亲和情人远去的背影,母亲歇斯底里的泄愤,还有被关在地下室七天的绝望。
头好疼……
白念安忽然想起了白祥君曾严肃的教导过他:“依赖,是弱者的通病。”
“一个足够强大的人,是不屑于依仗任何人作为倚靠,那很丢人。”
……
白念安强撑着吊起精神,他才直起身子,清瘦的随手一揽就可以抱个满怀的身体,他被司北强行抱在了怀里。
和哄小孩一样,那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在白念安的后背。
“没关系,害怕也没关系。”
修长的指节轻轻顺过白念安的后脊骨,凸起的一节节骨头和山丘一样,咯疼了司北的手,他笑得无奈:“好瘦啊,白念安。”
“有机会你到我家来,我给你包饺子吃。”
疯狂搏动的心脏并没有因为这样的抚慰而安定下来,反而跳的更快了,不知道是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是怎么,白念安居然真的不害怕了。
他想他只是利用司北的怀抱逃避痛苦而已,这并不算依赖吧?
轻轻的,白念安的双手搭在了司北的腰间,绕到后背,两人最后一丝维持的间隙被融合。
他闷在司北的怀中,超小声的说:“再抱紧一点。”
第一次,白念安觉得这样的黑暗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