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全家,往往为了一点小事,就能和刘书华闹到凌晨三、四点不让他睡觉。
刘凯璇回到房间里,她感到冤屈,忽然渴望能放声大哭一场。对着那张被撕成两半
的录取通知书,她默默地掉了几滴眼泪。
这时父亲进来了,了解情况后,安慰她说:“ 我替你拿过去,用胶水粘粘就行了。”
刘书华对两个孩子倒是一视同仁的,并无偏袒和偏爱。但是他采取的是不干涉的态
度,也不会因此而批评刘晓龙。
刘凯璇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她感到这个家完全是冷冰冰的,于是,她走出家门去了。
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移动着双脚。“ 我要到哪里去?”她问自己,答案
是茫然一片,去哪里都行,只是不愿回家。
于是,她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又坐上了公共汽车,来到了繁忙的市中心。
昏黄的路灯亮了,行人在匆忙地赶回家,连倦鸟都归巢了。她觉得自己还不如一只
小鸟,连个可归的温暖的巢也没有。
站在市中心的街上,看着来来往往忙碌不停的人群,刘凯璇想,这些人从哪里来,
要到哪里去呢?他们又有着怎样的生活呢?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最后,她感到饥肠辘辘,她才想起今天还没吃晚饭。摸摸
口袋里,只剩下一点零钱,仅够坐公共汽车的。
家里,父母照例在吵架,刘书华主动歇战,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但这并不能平息
陶燕凌的怒火,她拿了根筷子,在他的房门上不停地敲着,而当刘书华打开门时,
陶燕凌又赶快跑回自己的房间,等他关上门后,她又出来敲门。如此这般重复着,
似乎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刘晓龙从自己的房间出来了,冷漠地望着争战中的父母。长年累月,他已经将父母
的争吵司空见惯,从当初的惊惶、恐惧,大哭,演变成了如今的漠然、冷淡。
陶燕凌用厌烦的眼光扫了刘晓龙一眼,冷冰冰地说:\" 你出来干什么,怎么不睡觉?”
“ 我口渴了,想喝水。\" 刘晓龙说。
陶燕凌调转眼光,不耐烦地说:\" 水壶里有水,自己拿杯子去倒吧,喝完后赶快回
去睡觉。\"
他们都似乎忘了刘凯璇还没有回家这件事情,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提起。
在这种阴云密布令人压抑到极点的家庭氛围中,陶燕凌觉得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
绪,每天只要一看见刘书华那窝窝囊囊的样子,她就从心底里来气,就想要大发雷
霆。
陶燕凌更加讨厌这个家了,她只顾沉浸在自己婚姻不幸的痛苦之中,却忘了孩子们
也同样地生活在忧郁而不快乐里,特别是女儿刘凯璇,她生性敏感,对爱和温暖的
渴求比一般孩子更加来得强烈。
夜已经深了,一弯银钩般的月牙孤零零地挂在空中,天上散落着些稀疏的星星。
刘凯璇叹了口气,踩着夜色,向家的方向走去。她的步子沉重而缓慢,她不愿意回
家,但她却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只能回家。
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刘凯璇回到家里,给她开门的是刘晓龙,她没有和他说话,
默默地走进去。
回到和刘晓龙合住的房间里,刘凯璇仍然一言不发,就像一座冷淡的石像。
“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你们好像都忘了。” 过了一会儿,刘晓龙忽然开口说,
声音里居然有一丝伤感。
刘凯璇有些惊讶,她知道刘晓龙天生的倔强好胜,不肯低头让步,能主动先开口和
自己说话,已经算很不容易了。
她想起来了,今天确实是刘晓龙的生日,但没有人记得。家里不至于穷得买不起一
个生日蛋糕或者一碗长寿面,却从来就没有给谁过生日的习惯。
逢年过节,更是痛苦,好好的一个家,无奈母亲非要闹别扭,拆散成两处过,刘凯
璇和父亲过,母亲带着刘晓龙去她亲戚家里过,全家从来没在一处过一次春节,吃
过一次年夜饭。
想到这里,刘凯璇觉得抱歉,她觉得不应该再生弟弟的气,她对刘晓龙语气柔和地
说:“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生日,祝你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