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考试时达到平均分数线,就有希望被医学院录取。
做义工方面他参与了沃克医生的临床实验论文的准备工作,共有两篇科研论文发表
在美国的医学杂志上,沃克医生十分关照他,让他也在集体作者的名字中署名。同
时还为他写了推荐信。
全国统一的医学院入学考试来临的前一星期,刘晓龙就开始感觉紧张焦虑,同学们
也许都有同感,大家都青着一张睡眠不足的脸出现在校园里。
考试的前两天,入睡不久,刘晓龙忽然听见哗哗的水声从厨房传来,将他从梦中惊
醒。
是母亲站在厨房的水槽前,正在打开水龙头放水。
刘晓龙问:“ 你在干嘛?”
“ 啊,有蟑螂,我放水冲蟑螂。” 母亲说。
“ 后天我就要考试,你可不可以不要制造这些噪声,影响我睡觉?” 他很不满意。
“ 马上就好了。” 母亲漫不经心地回答。
考试的前夜,刘晓龙仍然坐在书桌前做着模拟试题。
“ 来,你帮我把这个录像机插头拔一下。”陶燕凌忽然对刘晓龙说。
看见插座板就在离母亲不远处,刘晓龙随口回答:“ 你自己拔吧。”
没想到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陶燕凌愣了一下,然后猛然大哭大叫
地跑了出去。刘晓龙虽然莫名其妙,但他明白肯定又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伤害了母
亲的玻璃心。
外面下着小雨,刘晓龙开始担心起来,天色已黑,母亲能到哪里去呢?他正犹豫
是否要出外寻找母亲,她倒自己回来了,铁板着一张脸。
“ 我的背痛,弯不下腰,所以叫你帮忙拔一下录像机插头,要你做一点点事情,就
那么难!” 母亲忿忿地。
“ 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刘晓龙说。他心想,他又没有特异功能,能读懂人的脑
电波,随时随地能知道她在想什么,需要什么。
“ 我就是不说,我等你自己发现。你要是真正关心我的话,你就不会这样粗心!”
又是一场哭闹,从这件小事扩展开始,将过去的陈年琐事都抖出来一一数落,直到
午夜两点,陶燕凌感觉累了,才鸣金收兵。
躺在床上,努力试图入睡,刘晓龙仍然感觉怒火中烧。越是在紧要关头,母亲就越
会无事生非! 她又不是不知道,这场考试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刘晓龙感到脑子里仿佛有根弦绷得紧紧的,就快要断了,他反复提醒着自己,千万
不能断,千万不能在明天这场关键的、决定他前途的考试之前倒下。
漫长的医学院入学统考终于结束了,从考场出来,刘晓龙感觉心突突地跳,人虚脱
冒汗,似乎快要昏倒了。
他没有回家,躺在公共汽车站的长椅上象流浪汉般倒头就沉沉睡了一觉。朦胧中似
乎有陌生人过来关切地问:“ 你没事吧?” 他也懒得回答,此时就是天塌地陷,
他也顾不得了。
当刘晓龙收到统考成绩时,他发现自己居然还考得不错,远远超过医学院录取平均
分数线。考试前连续两夜没有睡好,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实属不易。
接下去就是报考医学院了,他申请了几十个医学院,首先是书面申请,又是一场文
件大战,申请材料中包括大学成绩,医学院入学统考成绩,推荐信,个人简历等等,
如果书面申请通过后,最后一关是面试。
这真是一场痛苦难熬的折磨,申请材料发出后,接着是更折磨人的等待,收到的每
一封拒绝来信,都是对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的一次无情的挫折和打击。他的有些同
学们已经陆续收到了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却迟迟没有好消息。
刘晓龙觉得疑惑,他有个非裔同学的成绩明明不如他,却也收到了医学院的通知书,
怎么他反而没有?
随后他了解到,原来美国的医学院在录取新生时,分数不是唯一考虑的标准,招生
政策上有一个公开的潜规则,即对不同族裔的申请人采用不同的标准。
他的亚裔背景是最不利的,在相同的平均分数线上,白人的录取率是百分之三十多,
西语裔的录取率是百分之六十多,如果是非裔,录取率则高达百分之八十,而身为
亚裔的他却只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录取可能性,这就是为什么非裔同学的分数不如
他反而被优先录取的原因。
他内心的苦水无从倾诉,母亲生性好胜要强,从不同情弱者,诉苦换来的只会是一
顿嘲讽。
他也不想告诉姐姐,她的生活也不容易,跟她倾诉只能徒然增加她的烦恼。
国内的父亲那里当然也无法诉说,父亲生性软弱,不但帮不了任何忙,知道后还不
知会紧张担心成什么样,他反过来还要安抚父亲的情绪。
只有顾晴晴给他少许安慰,她总是乐观积极地鼓励着他,可是她远在天边,他们通
过视频和电话来诉衷肠,只能两地相思,他的苦恼并没有减少。
等待的时光度日如年,刘晓龙终于收到了几个面试通知,为了给面试人留下好印象,
他买了新西装、新皮鞋,反复准备着面试中考官可能提出的许多问题。
有两所医学院的面试在外州,他省吃俭用,节约着每一分钱,以便用来买机票和支
付旅馆的费用。
面试,等待,再面试,再等待,循环往复。这天,终于等来了佳音,有一个洛杉矶
本地的医学院通知刘晓龙,他被录取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得心跳加速、热血沸腾,喉头发紧,两行眼泪不
由自主地流下,洒落在衣襟上。
刘晓龙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顾晴晴,在视频中看见她喜悦的笑脸的时候,刘晓
龙觉得所有的辛苦、努力和煎熬都是有价值的,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