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野兽,他的声音嘶哑,脸孔被绝望和悲痛扭曲:“ 什么都没有了,没有钱,
没有朋友,没有前途。只有债,还不完的债。。。”
“ 我故意害你?” 陶燕凌冷笑着:“ 对,我生你养你这么大,就是想来故意害你
的。”
“ 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生我,我但愿从来没有在这世界上活过!”
“ 我根本就不想生你的,是你父亲央求才留下你的。如果没有你们两个小孩的拖累,
我早就做出一番事业了。” 陶燕凌脸上仍然带着那种嘲讽似的微笑:“ 不喜欢活
在这世上你可以去自杀啊。”
刘晓龙推开窗子,夜风扑面而来,他往下看,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着白天的一切风
景,唯有剩下隐约的轮廓。
黑沉沉的大地似乎在朝他摇晃着身体,诱惑着,只要他纵身一跃,从此后便可省却
烦恼,再无牵挂,一了百了。
陶燕凌似乎在身后窥探着他,神情紧张,也许是怕他真的跳下去。
从小到大,刘晓龙多次想过自杀,可此刻不行,他不能照着她的话去做,让她称心
如意。想到这里,刘晓龙反而平静下来,他镇定地关上了窗。
昏黄的灯光泛出涟漪般的朦胧晕圈,望着倒在沙发上打瞌睡的儿子的面容,陶燕凌
仍然余怒未消。
睡着了,他居然还睡得着,她气愤地想。如果当年不是为了孩子,她早就同窝囊的
刘书华离婚,过上幸福的生活了,这两个孩子就是她幸福路上的障碍。
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里,为了养活这一双儿女,她吃过多少苦,忍耐了多少委屈。
如今儿子不但不感激,反而埋怨生了他,真是良心被狗给吃了。
儿子的头枕在沙发的边缘,沙发旁有个书柜,抽屉里装的满满都是书。陶燕凌此刻
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拉开抽屉,然后让抽屉掉下来,砸儿子一下,教训教
训他。
一念驱使,陶燕凌付诸行动,她悄没声息走了过去,拉开抽屉,让它摇摇欲坠地挂
在那里,然后走开。
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刘晓龙忽然地醒了,抬头看见离头顶上方只悬一线的抽屉,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抽屉里装的都是沉重的书,随时会掉下来砸烂他的脑袋。他
惊跳起来急忙将抽屉关好。
他记得他睡倒的时候并没有开过书柜抽屉,朦胧中似乎母亲暗暗来过,然后又悄悄
离开。她想要害他,砸死他。
当晚,刘晓龙被“鬼压身”了。
那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感觉,一团鬼似的黑影沉沉地坐在胸口,他的头脑完全清醒,
睁大眼睛,四肢却无法动弹,像生物课上被订在蜡盘上待解剖的青蛙。他想喊叫,
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想移动手脚,但身体却不听指挥。
他仿佛看见母亲手中拿着一把尖刀,正朝他走来,他拼命地挣扎,踢腾着。
“ 啊!”他终于能够叫出声了,面前没有人,原来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刘晓龙贻d始每晚失眠,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焦虑,恍恍惚惚。
陶燕凌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又暗恨儿子没出息,和他那软弱无能的父亲一样,受
了些挫折就这副模样。这也许是遗传,可是儿子怎么一点也没有遗传到她性格里的
坚强和毅力呢?
她想帮助儿子,但儿子对她却总是充满敌意,紧闭心房,根本听不进她任何的建议。
整夜整夜失眠,儿子长期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身体肯定要垮掉。
陶燕凌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她将安眠药碾成粉末偷偷放在他的饭菜里,以帮助他
睡眠。这一招果然见效,当晚儿子就沉稳地入睡了,扯起了鼾声。
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却依然紧张,每天,不是为了琐碎小事而争吵就是冷战,互不
理睬。
这天陶燕凌正在厨房偷偷给刘晓龙的饭菜里放安眠药粉末,忽然有个声音在身后响
起:“ 你在干嘛?”
儿子忽然像个幽灵般地冒出在她身后,问道。吓了她一跳。
“ 我给你的饭菜里加点蛋白粉,增加营养。” 陶燕凌镇静地回答,神态自若,她
同时为自己的脑筋灵活反应迅速而感到庆幸。厨房里确实有一罐蛋白粉,她以前买
的。
刘晓龙看了陶燕凌一眼,将信将疑,他没再说什么,走开了。但是陶燕凌后来发现
饭菜全被倒在垃圾桶里,原封不动,他一口都没吃。
他是在怀疑自己给他的饭菜里下毒吗?一个母亲,怀胎十月生育,辛辛苦苦养大,
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儿子呢?
陶燕凌觉得儿子误解了她,但就是解释也无济于事,显然儿子已经对她起了疑心。
他不再相信她,对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怀疑,她的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