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视线跟随着球来的轨迹,位于底线左侧的加奈子正常引拍,用一个正拍将球回了过去,她接着跑回底线中侧进行防守。
见球被打回,安室透毫不示弱,他一边斜前两步,侧着身靠近球的落点,一边双手向后引拍。待球落地后弹至与身侧平行时,“嘭!”
安室透双手向前推拍,将球打出,并将球拍收于右肩后—
一个漂亮的反手长拍,球落回加奈子区的底线中间附近!
见状,加奈子立即退后两步。她看准高球的轨迹,也决定使用反手。加奈子侧身—双手左下右上地引拍等待着...待球弹至腰间高度前,她调整拍面向下,同时屈下左腿,降低重心,平行推拍至双臂伸直,接着迅速调转右小臂,将球以上旋的方式打回安室透方的T区后右侧。
“嘭!”
降低重心是为了让腰胯部更好地蹦住力,从而使回球更稳。
这下安室透赶忙正手引拍,他看准方向,将网球重新打到加奈子区的右后方底线附近。
“嘭!”
加奈子连忙横向碎步至预计的落点前一米左右,她侧身,双手快速地向后划出‘c’状引拍,“砰!”她打出一个重重的快速反手长直线球,继续攻击着安室透方的左侧。
不停地调动对手奔跑,迫使其犯错,或打对方防守的空当,都是网球里常见的策略。
看到这,已经来到底线中间附近,通过加奈子之前的动作,预判出她还会继续打自己右后侧的安室透赶紧来到左侧边线前。他来不及侧身,只能稍躬身,将持拍的右手向前,用单手回了她一个低平斜线。网球低低地飞过球网,落在加奈子方的左侧。
他抬眉看着...没错!球在界内!
在时间不够的应急反手位接球里,单手的接球覆盖面积总是大于双手的。换句话说,能用单手接起的球用双手不一定能接到,而用双手能接到的球,假如改用单手,则无论是从身体与球的空间距离上分析,还是从准备引拍的时间上说,都肯定绰绰有余。
此时,见球又重新落到自己场地的左侧,加奈子顾不得脚上鞋的问题。她盯着球来的位置,快速朝左向前三小步,之后侧身低身停住,保持着拍面向下。趁此机会,引拍完毕后她迅速向前推动球拍,把球用正拍打出,最后左手肘正对前方,将球拍收于右肩后。
“嘭!”
是个低平的长直线快球!!
球速很快,落在安室透方的左侧T区和底线间。
安室透也右手抓握住拍柄,引拍,加大力度用正手回球,球正好回在了加奈子方右侧的边线上。
“嘭!”
见他也调动自己,加奈子握紧球拍,朝右向跑去。
跑着跑着,她突然感觉到左脚内侧有股刮疼,原来是防磨贴滑掉了。加奈子忍着疼,停在了预判的网球落点后方。就在她双手挥拍时,加奈子停止了上旋球的下手臂动作,而是采用将球拍翻侧的方式,将球上挑着打回安室透的场地。
这样一来比赛的速度会被减缓,原本的快节奏被降下,给了加奈子更多的缓冲和调整时间。
对眼下的加奈子来说,这是个让她避免过多剧烈,激烈冲刺奔跑的好办法。
在网球比赛中,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天气的意外,场地的不适,对手战术的更新,身体状态的突变等等:能做的只有随机应变,并且不要怀疑--相信自己。
见她把球跳高,而且落点深在底线附近,安室透连忙抬头,跟随着空中网球的位置后退,同时右手引拍,等待着。
待他退到底线后较远处准备击球时,加奈子也利用这段高球带来的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底线中间,做好了防守。
“嘭!”安室透看准球落地后弹起降下的时间,一个侧身正手将球打回,球落在加奈子方稍偏左侧的底线前。
见状,加奈子来不及攻击。她后退几步,左手正手引拍,像刚才一样将球高高地挑起,然后回到底线中央等待着。——这和她之前的攻击以及打法策略未免不符。
看到加奈子又一次挑起了球,安室透稍愣了一下。他像刚才那样后退,看准击球时机,将球一个反手斜线打回加奈子的右侧。
“嘭!”
加奈子似乎不急不慢,盯着球的所在,向前几步,朝安室透放了一个侧切的小球。
安室透急忙朝前方—网球来的方向奔去。
看着他的动作,加奈子忍不住抿嘴,确实非常不错。
好在!!这次安室透还是在网球第二次落地前,冲到了跟前。他伸出右手的球拍,斜侧着轻碰了一下即将触到地面的网球。接着抬头,不顾垂下来的几束金发,瞅着自己的回球——想看看球到底到位没有。
他的额头已稍许渗出汗。
“啪!”网球回到加奈子方的右侧T区,同样是一个小球。
加奈子忍疼(当然,现在还不是特别疼)向前跑去,像安室透之前那样,只不过是用左手将网球上挑。
再次上挑!
当对手已经来到网前(上网)时,最好/常见的办法就是挑深入底线的高远球。
这样一来,对方根本没有截击的机会。
见加奈子挑了过来,安室透急忙往回跑;当然,边跑边瞅着头顶上球的位置。
好在,安室透的反应力,球感,以及对运动物体精准的定位力不比职业运动员差,加上又有健强的身体素质和敏捷的身手作依托,他在球落地之前追到了球的预判落点之后。
安室透停住,双手作反手引拍,盯着空中的球,等着它落到与肩差不多平齐时,将球打出。
“嘭!”
见他追到了球,还把球打回,守在网前的加奈子看上去很开心。
她侧身,伸直右手对着空中球的位置,将左手的球拍背至脑后,注视着安室透空中的回球,同时向后小碎步退着——等待着时机。
在找/等到合适的击球点后,加奈子毫不犹豫伸出球拍,将网球重重地扣击在安室透方左半场后。
“啪!”
安室透立即朝球的后方跑去,在网球高高弹起后下落至正常的击球高度时,他用一个双手的反手把网球回击给加奈子。
看很难击败金发男人,他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加奈子也认真起来。她重复刚才的空中扣球动作,“砰!”一声,把球大力地扣到安室透边的右半场。
扣球的力气越大,球速越快,落地时间越短,弹起后上升得也越快。
如果已经退到场地后,甚至贴住了墙,而依然无法够得空中的球,就只能放弃这一分。
——这也是为什么要大力去扣——球速快是一部分,最主要的是之后的高反弹非常难接。
而此时,安室透忙转身,朝右侧的底线后跑去。
他一边准备着球拍,一边急速地跟着球后退,几乎都要退到场后的帘子旁。
终于,追着球的轨迹,在帘子旁的角落旁里,安室透终于等到球落到了能被击打的高度。
“嘭!”他一个正手回球,将网球又打回了加奈子的半场,同时似乎很是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由于是高于头顶的高回球,并且来时球速(动能)已经很大,他没有采用重击球。
见状,加奈子稍吃惊。毕竟,刚才那个球一般人都会放弃。而且就算想接,也不一定有那样的速度能追上。
没想到,他竟然...
自己的男人竟然...
她非常满意地抿着嘴角,不过,没太多时间去想,也没时间停留在这上。她转身回奔,去追安室透打回的球。
这一刻,她似乎想起了以前做运动员的生活,或者说,那种奔跑的,尽力去追的感觉。
她不顾脚疼(只是刮疼,不是受伤,放弃会觉得这一分很可惜),下意识努力地,又有数地去追。她计划的是,打完这一分,就不打了。
加奈子追到底线后,球正要落下。盯着球的落点,她刚准备以正拍回球,却发觉,网球在落地的那一刻,“啪!”
似乎...出界了。
虽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人眼不可能那么精细;在网球里,哪怕网球与边线只沾了一毫米,也算界内。
但加奈子的直觉,或者说,这么多年的感觉是,球出界了。
就差一点。
她停下了动作。
看到她的反应,安室透也收起球拍,擦了擦头上的汗:“加奈子,出界了吗?”他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他语气温和,听上去心情很愉悦;他朝对面的加奈子望去,眼里不免透出一些柔情般的闪光。
毕竟,刚才她奋力击球的瞬间,还有努力想要赢自己的样子,都焕发着光彩。
让他心动。
“我想是的。”加奈子低头看了看边线。她转过身,用左手上的球拍指着刚刚的球落点:“就差了一点点哦。”
她笑着望着对面的安室透,不免提高了一些分贝。
见状,安室透扬了扬嘴角;“是吗,可惜了。”
“本来不错的机会。”
他边说边收起拍子,朝球网走去。
“还好吗?要继续吗?”他站在网前,从球包里又顺手拿了一个网球,和球拍一起握住右手上,观察着对面的加奈子。
加奈子在原地摇摇头,耳侧的几丝头发已经因为汗沾在皮肤上:“我整理下防磨贴,下次吧。”
“刚刚打球的时候好像掉出来了。”
听罢,安室透神情稍变,他把球拍夹在腋下,扔掉网球,绕过球场走过来。
“我看看。”
他走到她跟前,没说别的,蹲下身来。加奈子稍吃惊。他蹲在她身前,一只手放在她的鞋顶处,他瞅着她脚上原本就发红处,不免用另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关怀地问着:“是这里吗?”
感受到他的触碰,加奈子轻动了一下。毕竟,防滑贴掉了后,被磨的地方,被这么一碰,顿时有些痛。
“是这儿。零,你不用...”
加奈子左手抚在他背上,稍躬下身,想把他拽起来。(我塞些纸巾就可以了。)这句话还没说出口。
“没事,让我看看。”安室透没理她说的,让她的手就这样抚摸着自己的背。他撑开加奈子鞋的里侧,仔细看着伤口,同时把掉落的防磨贴取出来。他看了看,已经不能用了——没有粘性。除了发红外,肿的一些地方已经磨掉了皮;想必再走会很痛。
“不能再打球了。”他道。
“我知道。”加奈子柔声回复着他:“不过应该不很严重。”
“站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些创可贴。”他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说罢,他站起身,夹着网球拍朝网球场的玻璃门走去。
“你去哪儿?”回望着安室透的背影,加奈子不禁问。
“去找创可贴。”安室透边走边说。
“这么晚了去哪找创可贴?”加奈子不放心地朝他道:“从这里出去到街上要很久。”
听到这话,安室透停住脚步,转过头:“总有类似自助机器的吧。”
加奈子有些好气又好笑:“来的时候可没见过。”
“不非得创可贴,普通纸巾也可以。”她补充道:“请给我些纸巾就好了。”
站在玻璃门前的安室透想了想,确实也是。刚刚得知加奈子的脚不舒服,又见已经擦了破皮,他不禁担心她,才会赶紧去行动。
安室透走回加奈子身边,边走边掏出随身的纸巾包。加奈子要接过来,他却没有给她。他认真地站在加奈子旁,低头看着她的脚,接着抽出一张纸巾,并把纸巾包重新塞回了兜里。他把纸巾叠了叠,然后蹲下身,想要把纸巾塞进她受伤的地方。
见状,加奈子心里暖暖的,又有些愧疚,刚才没听他的话。
她注视着他的动作。
只不过,由于鞋带过紧,安室透手里的纸巾并没有塞进她的鞋里。尽管他小心地拽着鞋边,在注意不弄疼加奈子的前提下尝试着。
“阿我来吧。”加奈子说着躬下身解开鞋带,先于安室透一步。
两个人紧挨着,他们的手臂,肢体触碰在一起。
鞋带被解开后,安室透看着她的鞋口:“把脚稍微抬起来一点,加奈子。”听到这话,加奈子听话地向上抬了抬脚,给鞋里留出空隙。
(让我来吧),她还想再说,却来不及说。
安室透把折好的纸巾塞进去,并稍稍固定了一下,瞅着她的鞋里:“再慢点放下脚试试。”
加奈子放下脚,果然纸巾正好对着受伤处。这么一来,磨破皮处的不适瞬间减轻。
“好多了,正合适。”她满足地道,接着轻轻动了动脚,检验了一下。
而这一切也被正观察着的安室透收在了眼里,他还不完全放心:“可以吗?我还能再调调。”他的目光依旧放在加奈子的鞋边和受伤的脚上,并仔细地看着,在为如何关怀她寻求最优解。
“那再往下一点。”加奈子凭感觉,不太确定:“刚才该听你的..”
“做了想做的事...就不要回头翻覆。”安室透忽略她的后半句,按照她说的,把纸巾又往下压了压。
“现在呢?”
加奈子动了动脚,把两只手放在他的后背上,半倚靠着他的身体。
她的手触着他的上衣。他刚因打球而出的潮热的汗液透出布料,粘浸在加奈子的手指和手掌上。
她紧抓着他的衣服。
“怎么感觉不如刚才好...”感受了一下后,加奈子思索着。
听这般,躬身的安室透耐心地把纸巾稍微向上提了提,他侧头从下看着加奈子,浅金色的头发垂下来,等着她发表意见。
“那这样呢?”
“现在刚刚好。”加奈子幸福地笑笑:“就这样吧。”
听到她这么说,蹲在地上的他放松了一些,脸上浮起几丝笑意。
他没有立即起身,而是顺手给加奈子系上了鞋带,之后才拿起网球拍,和加奈子放在地上的那副一起,自然而然地站起身。
安室透望望四周。
“没有其他东西了吧?”他转回头,朝眼前的加奈子说着。
“没有。”加奈子也巡视了一下。
她望着他,手不觉地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那就好。”听到这个答案,安室透朝散落的网球走去。他要把它们拾起,放回网球包里。
见状,站在原地的加奈子拍拍手,走向球场旁墙边的餐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