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它年纪这么大了,你也知道吧。”
加奈子点点头:“知道,您放心吧。”
此时,狸花猫在安室透的安抚下,比之前有了些精神;它稍坐起,开始用舌头舔着身体。见它动了起来,安室透松开手,把手重新放进兜里。他站在旁边,低头看着狸花猫;却不打扰/干扰它清理身体的举动。
舔着舔着,狸花猫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它停下动作,抬头,也望着安室透。
这一行为让金发男人稍楞。
一只猫,和一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互相看着。
此时此刻,加奈子继续在女店主的带领下,被告知/介绍照顾狸花猫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一幕,她并没看到。
片刻后,狸花猫率先发出了动作。它把两只前蹄稍微向前趴了趴,离着安室透更近了。
安室透的手依旧在兜里,他没有别的举动,只是盯着狸花猫,想看看它要干什么。
又等了片刻,
见狸花猫似乎“定”住了,安室透不禁又伸出了刚才的手,放在台子上,想找机会抚摸狸花猫。
正在这时,狸花猫赶忙向前爬了爬。它伸出舌头,开始低头舔安室透的手背——正是之前抚摸过自己的那只手的手背。
安室透一愣。
手背被湿湿地稍带刺挠感地舔舐着,安室透垂下头看着狸花猫;看着它胖胖圆润的头,以及窝住的身体;它的头随着舔舐的动作不停地动着,两只耳朵也跟着变动着空间位置——让人的心立即软了下去——来自动物对人类的,友好的温情。
安室透没有动他的右手,而是任由狸花猫舔舐着;他不由地从兜里伸出左手,抚着它的头部;被抚摸着的狸花猫没有停下舔舐的动作,反而依旧按照自己的想法舔着安室透的右手。
见状,安室透的眼里变得柔和;他翻过右手;把手掌朝着狸花猫;见到这一幕,狸花猫稍楞,接着继续地舔着安室透的右手手心。
“胃的毛病没有更好的办法,都是上了年纪器官功能退化所致。现在能做的,就是每次喂完食后把它关在厕所或浴室里半个小时;这样一来,就算呕吐也好清理一些,不至于弄脏地毯床单。”在不远处的货架前,女店员清晰地和加奈子传授着经验。
“是,我记下了。”加奈子在手帐上快速写下。
“既然您这么认真,一定能照顾好的。”观察了这么久,女店主终于说。
加奈子抬头,礼貌又温柔地笑笑:“是吗?谢谢,过奖了呢。”
“不用谢我,我只是叙述事实而已。”女店主道:“跟什么样的顾客都打过交道。有纯粹出于冲动才买宠物的,有边听我说边打瞌睡的,也有不屑一顾,觉得怎样都能养得活的,也有的,像您一样,出于一颗真正想照顾的心的。”说这句话时,女店主紧盯着加奈子的眼睛,透过了黑框眼镜的犀利眼神,像是能看穿所有掩饰在表面的动机般,衬托着一位充满(对动物)保护欲,为它们严厉挑选下一任主人的行家。
“人们来到这里,大多是想要一只健康漂亮的宠物。就像大多数男女交往时注重外表一样,
新出生的,可爱的,花色奇特的,品种纯良的总更受欢迎。
相比起来,那些老去的,生病的,不够可爱的或杂交品种的少有人问津。
虽然能理解,”
加奈子放下笔,神色稍带认真地注视着女店主。
“不过,还真是遗憾啊。所以...不管怎样,”对视着加奈子,女店主严谨的神情里显出几分宽慰:“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们收养Lucky,都十分感谢你们。”
加奈子怔了一下。本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安室透一只手轻抚着狸花猫,另一只手依然垂在台子上,让狸花猫舔舐着。
趁此机会,他更加全面地打量着狸花猫;他看着看着,视线落在被放置在台子边上的药膏上。
安室透松开手,拿起药膏,并旋开...
货架前,加奈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它喜欢什么口味?”
“除了鸡肉味道,剩下的都可以。”女店主指着刚才说过牌子的“鸡肉味”猫粮——是橙色包装:“它只是不喜欢鸡肉。”
“好的。”加奈子记下。
“你还有想问的问题吗?”见该介绍的都差不多说完了,女店主问道。
加奈子思索了一下,摇摇头:“暂时没有。
如果有的话,我会打电话过来的。”她补充。
“嗯。”女店主应道。
简单说了下取猫的事宜后,加奈子和女店员回到台子前。
两人即刻看到:此时此刻,安室透的右手指涂满药膏,接着伸进狸花猫的耳朵里——他在小心地给它上着药。
因为身高的原因,他稍蹲着,头部在狸花猫的上方不远;因为低头的缘故,他金色的头发稍垂了一些:安室透一只手捏着狸花猫的耳朵一端,另一只手缓缓地,照顾对方感受地轻伸进去;均匀地涂抹着。
而似乎早已适应了上药的过程,狸花猫只是垂着头,四肢并在一起,眼皮也耷着,“乖乖”地让其上药。
“他真是个温柔的男人啊。”见这一幕,旁边的女店主不由地道,好像是说给加奈子听的,又像是自言自语。
也许是金发男人并不魁梧的身型和俊朗的外表,结合眼下这个与动物亲昵的过程,格外让人感到温暖。
加奈子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轻点了下头,以表赞同。
看着他的样子,她想起之前在网球场里中村飒说过的话:你挑男人的时候,除了外表和现实条件外;更多地要去看这个男人的品行。
是不是靠得住的,负责任的,有爱心的,有教养的,是不是你所欣赏的,所赞同的,所仰慕的...而不是,你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反感的,与你所好格格不入的,也不是你日后相处中始终不由自主在心中抱怨嫌弃的,明明无法接受还要强迫自己的。
一定要擦亮眼睛看看。
如果眼下都接受不了,心里总有一个鲠般,即便勉强以后生活在一起,这种怨念只会多不会少。
品行...想必已经不用怀疑。加奈子回想起来。
他所说和所做的,纷纷印在她的脑海里...每一次,每一回,每一件件,甚至细想起来的很多细节,都让她感到暖暖的,并且有时还让她充满热忱和感动般,充满敬佩。
也是她想要追随的...品行。
直到安室透快完成时,加奈子才迈开脚步,朝狸花猫走去。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哦。”也许是一个姿势保持了太久,狸花猫不觉伸起前蹄,想要低下头去舔舐。安室透用左手拦住它的头,保证右手上的药膏被抹了进去。
加奈子和女店主走过来,在台子旁站住。
见到女店主的身影,刚好完成的安室透松开手,寻求确认般地看向女店主:“是这样没错吧。”
“上药的时间到了,我就涂了一些。”
“做得很好。”女店主点点头:“看样子,Lucky找到了一对好主人。”
“它这么有运气,我就放心了。”话虽如此,她还是走过去,拉开Lucky的耳朵确认了一遍。
加奈子走到安室透的面前,贴着他的身体,仰起头:“刚才已经说好了,等我们从摩天轮出来再来取Lucky,你说呢?”
“要不一箱箱搬很麻烦,”
“嗯,知道了。”安室透看着加奈子,另一只手朝狸花猫伸去——像之前一样抚摸猫的头。
“如果你们还有问题,请到前面叫我。”女店主在Lucky的背上最后抚了几下,朝安室透和加奈子两人开口,接着返回收银台前,做着之前的工作。
见女店主离开,加奈子将台子上的狸花猫抱起,笑着注视着。狸花猫的四肢微伸展,圆圆的瞳孔变得大大的,它瞅了加奈子一眼后,便低下了头去,一副任凭拿捏的模样。
不争不抢。
不防卫不讨好。
也许因为是老猫,就像一位历过千山万水的老旅客,不再轻易地对环境的变化感到好奇或不安。
但与它相视时,对方的眼里又闪闪着,有种老成的,看透一切的“老灵魂”的慈悲感。
顺其自然地接受一切。
加奈子也低头,保持和Lucky平视,真诚地又轻声地打招呼:“Hi, Lucky,你好啊。
从此以后,就由我(们)照顾你了。
说不定你呆在日本的时间,比我还长不少呢。”
Lucky听懂了般头动了动,上过药的两只耳朵也抽动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加奈子。
加奈子把Lucky放到安室透跟前,想让他接过来。
安室透把猫接到手上。加奈子站在他旁边,紧贴着他的身体,和他一同看着狸花猫。
“这个柔柔软软的身体,也要经历病痛和死亡,就和人一样。”加奈子紧贴着他有感而发。因为知道猫不喜欢被碰肚子,所以她没有动手。
“不知道它现在感觉怎样呢?会不会很痛很痛?然而又表达不出来。”她仰头看着安室透。
“尽力照顾就好了加奈子,”安室透双手抱着猫,瞅着对方被黄圈包裹的瞳孔:“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就不要再多想了。”
见时间一长猫似乎不舒服的模样,加奈子摸了摸紧挨着的安室透的侧背。
安室透慢慢地把Lucky重新放回台子上。加奈子抚着它的毛,而他则摸着猫的脑袋。
片刻后,加奈子松开手,拿起耳药包装盒,了解起来。她要知道猫上的是什么药。
而安室透的视线也被旁边的物器吸引。他停下动作,将梳子拿在手里,他左手扶着猫的后脑勺,用右手上的梳子给猫的后背刷了过去。
一下又一下...
它不喜欢这样吗。
刷了几次后,Lucky明显更静了一些。它四肢弯下,身体没有缩起而是摊开般地躬下,任凭金发男人弄着。
见这般,安室透更加用心地刷着。
此时看完药膏的加奈子转过头。
看了几次之后,她忍不住开口:“零,”
安室透的动作没有停下,但他抬起了头,目光追着加奈子。
“更加用力一点,它会更舒服的。”
见状,安室透稍加大力度。狸花猫瞬时舒服地闭起了眼睛,头也微微地昂起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