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还是摇摇头。
那还咒个屁!把自己弄得如此凄惨,结果人家夫妻俩依旧和和美美在上面过着小日子。
就在麦冬默默翻了个白眼的时候,他听见女鬼轻轻说道:“我立下血咒,倘若来世他娶的不是我,他就会应咒而亡。”
麦冬:“……”
他娘的,果然最毒妇人心!你根本就没有来世,对方往后的生生世世可不就是死定了吗?除非他终身不娶!
“你说,值不值?”女鬼将这个问题抛回去给麦冬。
麦冬张张嘴,不知如何回答,求而不得走向极端,值吗?可是谁年少时期不曾轻狂无知地大爱一场,不值吗?
女鬼倒也没真心想要一个回复,她幽幽地长叹口气:“值不值都这样了。其实我现在也琢磨明白,哥哥他并不喜欢我,那女子浑身上下跟我无一丝相似之处。是我自己执念太过,扯着不放罢了。”
说完,女鬼自嘲一笑,缓缓往水下沉落。
麦冬忽然喊住她:“你叫什么?”
女鬼只留了个脑袋浮在水面:“……陆欣。”
“我上去后给你在白洁银桂下立个碑。”
入了忘川河,别说立碑,就是建陵日日祭拜,也根本无济于事。可女鬼闻言后却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她这一笑,周边萦绕的阴冷好似散去了不少:“好,多谢。生死有别,你也别在这里待太久,还是快些回去吧。”
想起这件往事,麦冬的脸色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一旁的潭音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轻声问道:“怎么了?”
麦冬回过神来,冲她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对陆夫人问道:“我再问一次,你究竟为什么杀陆安?”
“我说过了,我恨他,他该死!”
麦冬摁了摁眉心,缓解了一下头疼,身子往后倚靠:“别拿这个来敷衍我。”
“敷衍?我这些年的苦楚,在你们眼里,竟然只是敷衍?”陆夫人语气不善。
麦冬此刻已经不耐跟她多费口水,直接点破道:“行了,别装了,昨晚山洞中的黑衣人就是你吧?难怪要用千机幻灵箭这种鸡肋之术,合着就是为了嫁祸。”
陆夫人:“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
“不知道?”麦冬冷声打断了她的话,“那么,打一顿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磅礴的剑气如千斤巨石坠压下来,陆夫人胸口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整个人忍不住靠着柱子缓缓下滑。
然后她听见一道清凉如水的声音响起:“陆夫人,我劝你知无不言。”
陆夫人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持剑而立的潭音,硬撑着将喉咙涌上来的那股腥甜死死堵住,艰难地吐字:“果然……如世人所说……三桑谷的少谷主……处处……需依仗他的妻子……真是……不堪……”
潭音目光一沉,太华剑的杀意越发凌厉,陆夫人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嘴角溢出丝丝鲜血。即便如此,她仍然顽强不怕死地继续火上添油:“你说……他待你这般好……是因为真心……还是因为……因为你是太华潭音呢……”
正常人在这般处境下,要么求饶要么求死。
陆夫人居然还颇有心情地离间他们夫妻,这别致的操作让麦冬眼角抽抽,心中很是无语。不过一想到她连自己的夫君都能亲手射杀,麦冬又觉得这位陆夫人不管做什么都不稀奇。
他趁着潭音不注意,不着痕迹地扔了几个丸子到嘴里,直到眉心处传来的疼痛略缓,才站起来走到潭音的身边,示意她收回太华剑:“陆夫人,我最后问一次,你究竟为什么杀陆安?”
“我说了,你不信。”陆夫人依然口气生硬,“既然如此,你还问什么?”
麦冬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他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又在折腾一夜的情况下连着听了一个多时辰不知所谓的爱恨情仇,心中早已十分不耐,不愿再与陆夫人周旋。
于是他干脆地衣袖一抖,数枚银针登时封住了陆夫人身上的经脉,陆夫人挣扎了一下,发现除了脑袋,其他地方半分无法动弹,不由喊道:“你要做什么?”
麦冬缓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然后右手一拂,半空中浮现九枚银针。
他轻柔地说:“这是太素九针。听说凡间的牢狱有种刑法,叫做插针,就是把银针插进手指甲缝里,人便会痛得锥心刺骨。陆夫人,你不怕死,那怕不怕痛呢?”
陆夫人急促地呼吸了两声,很快又冷静下来,带有几分笃定地开口:“三桑谷一向行医济世,亦不与其他门派结怨,你作为少谷主怎会行此不择手段之事呢?”
麦冬微微一笑:“因为,我不堪啊。”
陆夫人的脸色白了几分,她佯装镇定道:“我,我才不怕呢。”
“你身上的莲香,其实是彼岸花的气息吧?冥界花,阳间开,你胆子的确很大。”麦冬慢悠悠地说着,手指微动,一枚银针飞落在右手,这针长九寸,锋利身薄,“既如此,那就先不妨先试试这根。这是长针,扎起来最痛,可又不伤你指甲。”
麦冬说完将手中的长针往前递了递,淋漓尽致地释放出‘胜者为王’的气势。
陆夫人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望了望潭音跟麦冬——眼前这两人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说打就打,说动刑就动刑,根本不走名门正派的路线。
她心中一沉,终于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