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也不能穿这么少吧?”
池跃觉得邢同学似乎还活在秋天,不顾他的拒绝,硬要将自己的围巾给他围上。
邢如柯刚发表过“不冷”言论,此时被他一照顾,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僵在原地垂下眼,老老实实地等他给自己系完围巾。
池跃系完后顺手拍了拍那个有些潦草的结,语重心长道:“邢小哥,小心感冒。”
邢如柯瞥了他一眼:“不会。”
“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瞎造,”池跃说,“感冒是有潜伏期的,别不放在心上,听话。”
邢如柯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要骂他的冲动。
左右都是为了自己好,也就是说话方式欠揍了点。
可池跃同学没想到的是自己一语成谶,真把水火不侵的邢如柯给说感冒了。
翻译团要走的前一天晚上,池跃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行李。他刚把自己五天要用的东西都打包好,就见邢如柯默不作声地从床上爬了下来。
池跃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洗脸,穿好衣服,戴上围巾,径直推门出去,连个招呼都不和自己打。
他看了眼桌上的闹钟。
是晚上十点没错。
邢如柯十点要去哪?
池跃把差不多收拾好的行李箱盖“砰”地一关,推门追了出去:“邢小哥,你去哪?”
邢如柯站在楼梯上看了他一眼,掩着唇咳嗽几声:“你别管。”
“大晚上的都十点了,”池跃皱着眉,“告诉我你去哪我就不管。”
邢如柯没理他,转身欲走,却被人抓住了袖子。
下一刻,一只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池跃注意到他面上不健康的潮红,眉头拧得更紧了:“发烧了不和我说?”
邢如柯别过头,从他手下挣开:“我自己去医院。”
“你等我换个衣服陪你去。”
“不用。”
邢如柯加重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不用你陪,我自己去。”
池跃觉得他是昏头了,什么混账话都能往外讲。
他手上一用力,将人从下面几级楼梯拽上来,一路拖回了宿舍。
路过的同学们纷纷咂舌。
今天俄院的池跃是终于活得不耐烦了吗敢这样对邢如柯?
兴许是见惯了池跃的笑,此时他冷下脸来换衣服,邢如柯心里倒是有些忐忑不安。
他踟蹰了半天,也没敢再说“自己去”这种话。
刚才被攥过的手腕现在有些疼,还有点烫,他不知所措地靠在门口,面上沾了迷茫。
池跃穿好衣服,拿了钥匙和手机走到他身边,冷冷道:“走。”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邢如柯发烧了也不和自己说一声,非得一个人跟个傻子一样一声不吭往门外冲,吓人的要命。
B市悄无声息地又开始下雪了。校医院在离宿舍楼有些远的地方,走路去得要二十来分钟。地上铺了一层雪,厚得和毯子似的。
池跃走在前面,邢如柯落后他半步,低头紧紧跟着,像家长领着犯了错的孩子。
似乎是有些过意不去,他沉默良久,才道:“你能自己走吗?要不要我背?”
邢如柯摇摇头。
他头脑有些发昏,在猎猎的寒风中烫得很,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但是绝对不能再给池跃添麻烦了。
前面一直冷着脸的人似乎叹了口气,一只手轻轻搭上他的肩,扶着他向前:“为什么不和我说啊?我看上去像是会虐待室友的人么?”
为什么不说?
邢如柯吸了吸鼻子,轻声道:“你明天不是要走了吗?”
“走了又怎么样?”池跃问,“走了就不能陪你去医院?”
不是。
只是如果明天要走的话,今晚不好好休息陪自己去医院会很累。
但他不说,也说不出口,只含糊地应了句不知什么话,让那些柔软的心思融进这片突如其来的夜雪中,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