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南星到底是小孩子,借着篝火的热力很快便沉沉睡去。我躺在茅草上,翻来覆去怎么也难以入睡,索性翻身而起,去看看江怀璧的情况。
伸手试了试,不知是不是白日里擦拭身体和后来寻得的草药的作用,他的体温退去了不少。看着他俊逸的面部轮廓,我支着头陷入沉思,以至于当他悠悠转醒之时,我还歪着脑袋,视若无睹。
“如此这般专注,可是在担心我?”
我一回神,看着他噙着笑意的眸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啊?”
虽然他此刻病体支离,可那双眼却似乎比平日更加清亮。此时望着我,一双桃花眼竟不似以往那般淡漠,仿佛被春风吹皱的一池碧水,泛着氤氲涟漪。
见他转醒,我心中一喜:“你稍等,给你留了吃食,我去拿。”
倏然,我的手腕被他握住。
他手心的热力透过衣衫传来,我愣愣地看着注视着我的江怀璧,傻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我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他看着我,我亦望着他,我能清楚的看见他黑色瞳仁里自己的倒影,是风,是电,是一派清明。
四周似乎升腾起些微暧昧的气氛,他却在此时松了手,移开视线,惟有嘴角的浅笑提醒着我,刚才并非幻觉梦境。
呼。
我松了一口气,只听他道:“我昏迷了多久?”
“彻底昏迷大概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我回答,“现下金陵城全城戒严,我准备等你好些,就带着你们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他一脸不容乐观的神情,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勾画着金陵大街小巷的方位:“现下唯有找准时机,沿着鲜有人往来的小路捷径走,才有可能避开巡视的杀手,期间需得万般谨慎小心,不可出一处纰漏。”
他用枝条在地上画出一幅金陵舆图的模样,最后在城门处一点:“就算避让开沿路的所有杀手,怎么出城门,这也是个莫大的问题。城门乃一道关隘,一旦我们逃出去,再要寻我等就更加困难,所以城门必然有很多人把守,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他随即把随身携带的东西全部摊开来摆放在我们面前,除了刚才的迷雾弹,还有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
“没想到你出门身上还带着这么些物什。”我拿起其中一个瓷瓶,在手里摆弄着。
“我是一名医者,又会武功,随身带着这些实属寻常。”他取出一瓶药,仰起头一饮而尽,又用一种药粉忍痛敷在伤口上。那伤口深可见骨,隐隐似乎有化脓的迹象,我不忍心看,偏过头去:“是不是很疼?”
“呵,还好。”
“都成这样了,还好?”又是一阵愧疚从我心里升腾起来,“江怀璧,都怪我,对不起。”
“救你是我心甘情愿,再者,受点外伤可比损兵折将要好得多,你根本无需内疚。”江怀璧对我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忽然,他从那堆药物中看见了什么似的,眼神一滞,“韩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说与你听,明日只有这一次机会,成败在此一举,万望当心留意。”
第二日,金陵城门前。
我和江怀璧还有南星协商好了最合适的逃亡路线,但还是免不了一路东躲西藏过来,好几次险些被发现,我学着动物的叫声把杀手引走,这才幸免于难。
江怀璧到底受着重伤,南星也不过总角之年,这大半天是对精力体力的双重消耗,他们眼看着似乎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