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至冷冷看着猫。
事实证明他对面前这些各色软体动物不感兴趣,手上的猫条没拆,饮料也放在桌上,脸上的表情可以称之为疑惑,似乎写着“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个地方”。
王柏看见他将思考的目光渐渐转移到自己身上。
“是你非要来。”
杨清至没说话。
一巴掌打碎兄弟情,再难堪也央求王柏带他来猫咖了,人还坐在这里被猫踩上了,还能说什么。
气氛窒息。
王柏看着他左脸上的红痕,沉默,一只银渐层从旁边爬到他膝盖上,他瞥见杨清至左手拇指上缠绕的创可贴。
是昨天杨清至给他夜宵弄的。王柏本以为是在冰箱随便吃点速食挂面的事,没想到杨清至被费了好大劲去揉面,做了碗刀削面。他一开始没瞧出什么特别,直到看清飘在碗里的面皮。
杨清至脸上毫无笑意,顺着王柏的目光看去,嘲讽:“白眼狼。”
“不是我弄的。”王柏冷声反驳:“别再道德绑架自我感动。”
这是他心里一直想说的话。
王柏明显感觉到最近自己面对杨清至时的心理负担越来越重,从那晚餐厅兼职吵架,到昨天不明不白的威胁,杨清至整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让他越来越厌烦。
以前至少知道这人是口是心非,然而现在王柏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了,以至于昨晚上把门锁得死紧还是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一直睡不着觉。
杨清至没在意他的话,多看了眼王柏:“哪来这么重的黑眼圈?”
五一期间,馆内顾客众多,有情侣、三口之家,老人、初中生,服务员不时在周围清扫整理猫玩具。
王柏没有跟杨清至闲聊的心思,借拿地上的逗猫棒离远了他。
杨清至还想再问,王柏出口打断他:“别说了。”
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今天王柏是带他来玩的。
杨清至连猫咖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不带他,约等于欺负老年人,这点孝心王柏还是有的。
——哪怕那句“我要毁了你”不是笑话、还被王柏听到心里去了。
杨清至不想跟猫接触,躲了几下,奇怪的是猫对他头上泛黄的发尾似乎很感兴趣,没有拿猫条喂食也一直在周围徘徊,他不知又想到什么话术,刚想出口,有四脚兽扒拉他衣服,他掌心朝内扶着额角,另一只手把猫赶走,还要说,又有只重量级四脚兽往他怀里钻。
杨清至光去赶猫了,最后打感情牌:“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这辈子都不会来这个破地方。”
“哪个地方?”王柏摸着猫头说:“来猫咖玩就别多话。”
最重要的是别再进行毫无意义的争吵。无论是掺杂某种暴力的一厢情愿,还是以自愿形式发起的奉献仪式。
王柏再一次警告他:“再说话你就自己出去。”
于是杨清至一股脑站起来,去了个遥远角落不再打扰王柏,两人拉开距离,仿佛隔着整整一条银河。
他继续盯着王柏,好像要把王柏身上盯出个洞来。
而王柏只是拿起杨清至不要的猫条拆开挤在勺子上面。
他前三天忙得团团转,昨晚又没休息好,脸上没什么血色,往常红润的嘴唇唇色也淡了很多,让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苍白,漆黑发丝下那双标志漂亮的眼睛更是神采全无,那只拿勺子喂猫的手背上遍布青色静脉。杨清至坐在木椅上看着那张轮廓硬挺的侧脸,任由四脚兽践踏。
从猫咖出来已经下午一点左右,两人没在外面吃饭,意见不一。
昨晚的事也让王柏心生警惕,不愿再处处妥协,姿态厌倦。
离开前杨清至看着他,低声说:“回去好好休息。”
“我会休息。”王柏异常直白:“但是不会下星期、再下星期地回去了,周末我就回去搬东西。”
杨清至知道自己无法打动他。商场外面场地开阔,就是人来人往,不知道附近是不是有漫展活动,玩cos的大学生居多,鲜艳的服饰和新奇打扮成群结队。这次是杨清至不想讲话。
王柏看见他走到角落背对自己点烟,“搬走就搬走,王柏你不用一次次提醒我,你搬走了我也……”杨清至回头一看。
“亲。”
正对上一个不明装扮的人塞了些没用的垃圾给他:“要、集、邮、吗?”
还说什么,王柏已经走出好远,就剩他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
折灭烟头,杨清至掉头就拿起手机发语音条,声音阴鸷:
“我对你来说没有价值了,但你对我的价值可不小。”
“你好好想想该怎么甩开我,小柏,不要天真这是一个问题。”
王柏躺在宿舍床上才面无表情打开语音,没有回复,实在没心情。他在食堂吃过饭,刚洗了澡晒好衣服。
关上手机,消息又一个接一个蹦出来,显示是杨清至。
王柏望向窗外那团朦朦胧胧的绿意,闭上眼睛准备补觉,正巧门外传来钥匙响声,他听到声音是徐一峥。他在说外面风好大。
徐一峥拖着背包放在桌面上正面对着王柏床铺,视线太过直白,盯得王柏困顿着慢慢扭头朝他看去。
徐一峥笑了一下:“就知道你没睡,兼职结束了?”
“嗯。”王柏又转过脑袋,实在不好奇他假期过得怎么样:“好困。”
“看我给你带什么了?”徐一峥先是一脸神秘地丢出噱头,然后吹嘘:“山上的晚樱才叫漂亮,还特别香!”
王柏缓慢的脑子转动起来:“你不是出国旅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