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
“我就算要,你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杨清至冷笑一声:“自从你看见梁思鉴的豪车豪宅,不仅三顾茅庐一次次逼我答应,还一点底线都没有。”
“谁没有底线?”王柏睁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眉间郁气慢慢蹙起:
“杨清至,诋毁我显得你很高洁?”
屋里的时间仿佛停止。外面是涌动的绿色河水,这里干巴巴的,比沙漠还燥热,活像口棺材。
王柏耳边嗡嗡作响,首先产生并最不能接受居然是恐惧。
他好像一只玻璃容器,里面装进了一个属于欲望和思念、属于杨清至一个人,而不属于他的吻。
杨清至四处游离纷乱的视线猛然触及王柏的眼睛。
微微红的眼圈和面颊,和眸中一点点聚集起的薄雾突然让他清醒、察觉不妥。
他刚才不该把事情全部都推到王柏身上,这不是他想要的。
“对不起。”
“不用。”
王柏登时打断他,疾步离开时却突然被杨清至狠狠掰过肩膀受制于人,仿佛只被捕猎到的动物,不准他离开。
杨清至把烟碾灭隔空投进垃圾桶:“我说错了小柏,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我就要听?!”王柏感觉呼吸困难,只想让杨清至嘴里刺耳且极其难听的声音消失:“能不能闭嘴?!”
他猜到杨清至的事黄了,刚才的话就是把气撒在他身上。
因为杨清至话里的源头来源于内心对金钱力量的厌恶。
所以他当然会变得刻薄,应该说是一如既往地恶劣。
杨清至捉住王柏已经扬起的手腕,他把那只白皙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想打我就直说。”
王柏眸子雾蒙蒙,如同一颗浸在水里的玻璃珠子:
“——啪。”
杨清至猝不及防被打得侧头,脸上霎时火辣辣的疼。
王柏表情置身事外,嘴里却一下戳中杨清至心事:“别碰我。”
杨清至咽下唾沫,在此时凝固的沉默里摸了摸脸,空口咀嚼着被打的那侧口腔,很快目光又飘忽到王柏布满青筋的指骨上,用种很难维持的声音说:
“我说错了,对不起。”
他的目光有所变化,变得失去某种权威,不再直勾勾盯着王柏鲜红湿润嘴唇,而是凑近,牙齿咬得很紧:
“但是我不会改正,是你背叛我在先。”
“对。”王柏觉得是这样,点点头说:“是我背叛你。”
他补充:“虽然我们没约法三章也没有口头承诺但你说是就是。”
“给我等着,别走。”杨清至转身一脚踹翻拦路的凳子,明显泄愤。
王柏怔怔看着倒地的凳子,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没动。
只见杨清至打开柜子找出袋东西,用牙撕开倒进刚才放置的水杯里。
他没忘记上次抽烟背过身那会儿王柏就跑了的事,抖了抖包装,盯得很紧,“把这个喝了。”
杨清至拿着杯子走近,“你脸色看上去不对劲。”
桌子绿色的九九九感冒灵包装袋这才映入王柏眼帘。
夏日的到来让雨水降落地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成了河。
风终于从卫生间打开的窗户吹进屋里,挂在竹竿上的衣服被吹动,衣架也随之在竹竿上起舞。
杨清至关了窗户收起衣物,以及晾晒的毛巾和鞋子。
空气冷清潮湿,王柏喝过感冒药身体越来越沉。
他流淌在房间单人沙发上,头靠扶手,看着窗外,把下午的兼职推了,然后爬上床睡过去。
杨清至在角落的旧沙发上坐了会,又站在凳子上,靠近王柏门上的小窗,本想问王柏课程的事,看到他已经入睡,小声问了句:“小柏,吃什么?”
意料之中没得到回答。
风似乎大了点,室内不知从来遗露的空隙里钻入真切凉意,杨清至找了件不穿的衣服堵在王柏房门下方的缝里。
接着,他去找了块干净的抹布,站在凳子上擦拭门上那两扇小窗,美其名曰收拾卫生。
这回看的位置不一样。
他看到了自己被王柏放在单人沙发上的那件外套。
杨清至几乎是在刹那间惊觉凉意,想到自己应该去穿件衣服,不然马上就得像王柏一样躺着了。
他的手不由自主在门把上试了试,低声自语自欺欺人:“我得进去拿衣服。”
——门开了。
王柏根本就没锁住它。
杨清至打开房门,比起居住者更像是个撬动门锁,入室盗窃的窃贼。
他从沙发上拿起衣服搭在肩上,居高临下站在了王柏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