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微微亮起,乾留钧是被空气里蒸腾的热意烫醒的。
睁眼的瞬间,他惊觉自己和封岸祝的姿势极为诡异。自己的脑袋不知何时靠在了封岸祝的胸膛附近,整个人像八爪鱼一般死死扒在对方身上,而封岸祝不仅没有推开他,一只手臂还搭在他的肩膀上。
这距离两人呼吸都交汇在一处,封岸祝微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棱角分明的侧脸将晨光裁出清晰的阴影,乾留钧的心跳如擂鼓,瞬间条件反射般迅速地从封岸祝身边弹开,连滚带爬地退到一旁。
这么大的动作封岸祝自然苏醒,没等乾留钧有更大的动作先一步喝止他,“别动!”
慌不择路的乾留钧没来得及发问,就感觉自己的胳膊抽痛起来,残存的睡意瞬间消除的一干二净差点忘记自己是个脆皮病患了。
封岸祝的眼底有片青色,他上前重新给乾留钧固定手臂的绷带,声音中难得透露出几分疲惫,“一晚上还没消停。”
从他的话和方才两人诡异的姿势,乾留钧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昨天可能是睡姿差劲,他一觉到天亮啥事没有,封岸祝估计被他闹了一宿没睡。
“咳,”乾留钧轻咳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于是没话找话表达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我总那么倒霉,你只是受了一点擦伤,我手臂都脱臼。”
“那我应该断个腿应应景。”封岸祝最后打了个蝴蝶结收尾,难得配合他抖机灵。
乾留钧看了看周围恶劣的环境,嘴角微抽,“……可别了,你倒下我背不动。”
此时天边泛起微微的红光,太阳一升起就是酷热,没时间耽搁,两人强忍着疲惫,迅速收拾起昨晚收集到的有用零件,一股脑儿地背在身上开始赶路。
气温却在持续攀升,每一口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恶劣的环境让乾留钧心中涌起一股焦虑,等太阳完全升起,烈日高悬之时,他们极有可能因为严重缺水而晕倒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我们不会被晒死在这吧……”被晒的头脑发昏的乾留钧开始消极发言。
有时候野外求生就凭着一口气支撑,要是泄了气脱困机率大幅度降低。封岸祝看出乾留钧的状态不佳,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他的野外生存技能远超乾留钧,早在之前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星球气温的异常。
更糟糕的是这种反常的高温意味着这里植被灭绝水源紧缺到极点,地表几乎不可能有人类存活。但尽管前路充满未知和危险,他们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他们目标那座看起来颇具规模的建筑物,本以为近在咫尺,可真走起来才发现距离十分遥远。
两人艰难地赶了一段路后,乾留钧毕竟饿了一天又负伤前行,体力严重透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实在是没有一丝力气再继续走下去了。
他脚步踉跄,几乎要摔倒在地,封岸祝先一步稳住了他的身形,“你先走,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封岸祝沉默了片刻,四处打量地形。这周围没有除去黄沙就是一些怪异的岩石结构,他瞥见百米处岩石下有一个小小的岩洞,底下有一片阴影。
“去前面那个岩洞里休息一下,恢复点体力。”封岸祝说着在乾留钧前身蹲下,不容置疑道,“上来。”
乾留钧愣了一秒,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满背的鞭痕,小心翼翼的趴了上去,单手搂住他的脖子。
封岸祝的脚步很稳,乾留钧的视线不自觉盯着他后颈处露出的半截痕迹,治疗舱的效果很好,只有浅浅的淡粉色,印在苍白的皮肤间,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数百米的距离很快走完,乾留钧差点没忍住上手抚摸那片几乎快要消失的痕迹。
本以为他自己做的很隐蔽,殊不知他的目光和呼吸将一切暴力无疑。
还是嘴硬,封岸祝很好心的没揭穿他。
岩洞不算深,也没有特意开发过,往里几乎只剩下一条缝隙,根本没有人进入的可能。封岸祝眼神凝视在错落有致的岩柱上,总觉得有哪里违和。
此时外面已经有接近四十度的高温,但岩洞里却有着一股潮湿黏腻的气息,两人坐在满是碎石的地面上,分享了背包里最后一点珍贵的水源。
这点水对于他们干涸的喉咙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喉咙依旧干得仿佛要冒烟。
正说着,狭小又安静的洞穴内部传来一阵细弱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封岸祝瞬间绷紧了神经,他迅速站起身,警惕地看向四周。
脑子恢复清明的乾留钧跟着站了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声地询问道:“怎么了。”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最后一块碎石猝然落下便无事发生,岩洞内依旧幽深寂静,似乎一切只是他们精神过度敏感。
但多年的作战经验让封岸祝并没有放松警惕,直觉告诉他这里不能继续待了。
“我们换一个地方。”封岸祝说着,直接走向乾留钧想要将他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