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车夫将马车停到妙手堂门前。
都到这份上了,刘夫人也暂时放下牵红线的念头,只是心里暗下决心,下次说什么都不能让那个呆头鹅跟着碍手碍脚。
宴苓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就震惊所有人。“刘公子,小女子能否单独与公子说几句话?”
刘夫人:震惊但欣慰。
何添:吃惊且担心。
檀香:忧虑但好奇。
只有两位当事人不动声色。
何添还想要从中作梗,这阻拦的话都快到嘴边,被宴苓刀了一眼。这小子这会儿怎么这么不上道,难道之前都只是大愚若智?
两人下车后走到一边,宴苓沉默地站在刘预面前。现在要怎么办?直接问他不举的情况吗?我当医生的是无所谓,只是他会不会抹不开面子,日后都不来了?
“刘公子,可否让我给你把一下脉?”宴苓也觉得很冒昧,刘预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后便又重新恢复平静,将手伸了出来。
为了给两人空间,车上的人都默契的没有下车。刘夫人透过窗边看两人的动作,惊呼一声:“牵手了!”
“什么?”檀香不懂但大受震撼,这这这……小姐还未与裴大人说清楚,这岂不是脚踏两条船?虽然这行为确实有些不人道,但那是小姐,自己应该选择不知情。
何添见檀香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不自知的翻了个白眼道:“是把脉,不是牵手!”
你们真应该把自己脑袋里的那些情情爱爱都扔掉!
刘夫人那失望的表情还挂在脸上,不过何添是宴明贤的学徒,对把脉的姿势确实比她熟悉。这次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宴苓一边把脉一边蹙眉,这脉象是有点肾虚,但是也没有差到不举的地步吧?“来,另一只手?”
但刘预这一次却没有配合,“宴小姐想从我的脉象里把到什么?”
“我……”宴苓一时语塞,半晌憋不出一个字。
“你知道我不举?”随后刘预也不等宴苓说话,苦笑一声,“是我娘告诉你的是吗?”
他宁可怀疑他娘都不怀疑是宴明贤走漏了风声,想必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松。
“呃……”也可以说是你娘告诉我的,只不过是我偷听来的。
见宴苓神色尴尬,刘预更加坚信心里的那个答案,早就已经对自己的娘失望透顶了不是吗?怎么内心还对她抱有希望。“你既然知道我有这毛病,还与我接触?”
不举又不是什么经空气传播的疾病,有什么不能接触?无独有偶,其他经血液传播、经性传播、经消化道传播的患者,只要采取正确的方法,都能与人接触。
宴苓拍了拍刘预的肩膀,语重心长,“这病不是什么大事,没有什么不能和他人接触的,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由于世俗的眼光,患者常常会产生病耻感,而医生的责任不只是治疗,还要协助患者摆脱病耻感,重新回到社会。
刘预听到宴苓的话,瞳孔放大。这还是他爹离世后,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所有人都催促他尽快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给家族庇佑。可又在他茁壮时打压控制,嘴里说着让自己接手家业,可又在行动上捆住自己的手脚。
刘预眼里的光还没有亮多久,视线越过宴苓,投向不远处的马车,肩膀又沉了下去。“宴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的家族,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嫁进来后也会被压得喘不过气。”
“嫁?”我把你当患者,你把我当老婆?你不会就是那种上课爱上老师、军训爱上教官、看病爱上医生的终极无敌恋爱脑吧?
宴苓的震惊不像是装的,刘预脸上一红,但不是害羞,而是羞愧。他还以为宴苓知道,顺水推舟般答应他娘亲出来郊游。他一手捂着脸,转身背对宴苓,他真是没脸见她。
一直在马车里偷窥的刘夫人见状:“有什么好害羞?赶紧表达心意啊!”
何添捂住嘴,强忍着自己不笑出声,檀香屁股一挪,坐到他身边,用眼神质问。他担心自己的听力暴露,只得装作无事发生。好在檀香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让他逃过一劫。
宴苓后知后觉也想起来这一路刘夫人确实做了很多她无法解释的行为,原来是在做媒婆。宴苓扶额苦笑,我只想做个任务,没想要把自己的后半辈子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