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去非瞥见路过的夫子模样的人,语调也随之上扬。
“说着柳公子晕沉沉着起身,不耐烦地伸手扒开衙役,便是要强行闯出县衙。可这是罚,不是账,岂是柳公子可以区区一个口头承诺便可以赖掉的?”
“故而……”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柳俊义原本得意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被人当众揭开丑事的愤怒,说着便是要揪住毕去非的衣领。
“你敢当众动手?”
秦运聪刚要出手阻拦,林观应朝不远处的夫子作揖,遥遥出声,“拜见夫子。”
林观应极其自然拨开人群,走到夫子面前与他攀谈起来,而旁边的陈荣也顺势走过去附和林观应。
而察觉到夫子投来的隐晦视线,柳俊义自知不对,涨红了脸,收回手匆匆离开。
怎么就走了,她还没开始发挥呢。
毕去非淡定拢回青袖,幽幽叹了口气准备离开。
“还没讲完呢,怎么就走?”周围的学子被毕去非吊起了十足的好奇心,催着她往下讲。
毕去非脚步顿住,无奈垂眼,“我来翰柏书院本是为了找人,实在是耽搁不得。”
“你找谁?不如说来听听。”学子们出声叫住她,“我们可以帮你找。”
“王询。”毕去非抬眼看见周遭人的反应。
“那你真是找对地方了,他一天到晚都在书院后面的竹林那里读书,你去那边找他吧,不过找到后记得回来。”刘及一张嘴噼里啪啦地讲得飞快。
刘知至与刘及长得有三分相似,性子却比他沉稳很多,“姑娘,先别急着去,我怎么记得今日没瞧见王询身影。”
刘及下意识地反驳道:“怎么可能?就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王询也不可能缺席学堂的。”
刘知至不疾不徐地说道:“话是如此,你看见王询了吗?”
“好像……未曾见到过。”刘及嘟囔着皱起眉头,“不过我没见过也不能证明王询今日没来吧。”
“你们今日看见过王询吗?”
周遭的学子们面面相觑,没曾想他们竟无一人见过王询,最后齐齐把视线投向毕去非旁边的秦运聪身上。
“你和王询相熟,你应该知道他去哪了吧。”刘及率先开了口。
秦运聪心中发紧,她本还以为能在这里得到王询的下落,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还有谁和王询关系好?”刘及见着路过的高挑学子,眼睛发亮,遥声喊他过来。
“卓元龟!你见过王询吗?这里有人在寻他。”
“你在找王询?”学子卓元龟相貌堂堂,衣着整齐,款步从外头走来,见到秦运聪的时候神色一愣。
“运……秦学子。”卓元龟朝她作了个标准的揖,转身朝毕去非坦诚道:“不瞒姑娘,我也在寻他。”
“连秦运聪和卓元龟都不知道王询去哪了,真是奇了。”
“不过卓元龟你找王询做甚?我知道了,定是为了之后的春山诗会吧。”刘及猛拍手掌恍然大悟道。
卓元龟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承认。
送走夫子的林观应适时走了回来,视线越过别人独独落在卓元龟身上,“卓兄,此次诗会你与我一同组队如何?”
卓元龟礼貌回拒他,“我已有了想组队的人,抱歉了。”
“卓元龟,你别不识好歹啊。”陈荣状貌无意地看了眼秦运聪,意有所指,“你难道要和那些品行不端的穷学子组队吗?”
“你什么意思?陈荣。”
秦运聪捏紧拳头,眼神泛着冷意,“我虽家贫,但这不妨碍我求学,反倒是你们,看似珠玉其外,实则败絮其中。”
“王询他所做之事你该如何解释?”陈荣抬起眼睛,嘴角溢出几分嘲讽的意味,“他可是连宋内翰的诗都敢抄,谈何人品?”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陈荣接着说道:“毕竟再不想着法子往上爬,可就要呆在那个小小的山里面出不来了。”
“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王询他没有抄袭!”
秦运聪的额头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地重复道:“那首诗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卓元龟紧蹙眉头,“陈荣,那些莫须有的事情你不要再提了。”
旁边的毕去非耳听众人的辩论,梳理下来才算是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是前段时间,恰好是京城大儒的诗篇传到晏城的时候,其中宋烟志有篇《劝学》写得情真意切,最是上品。然而,这首诗与王询在一周前写出的《茅前歌》颇为相似。
京城的诗篇传入晏城,少则一周,多则数月,宋烟志写的诗还得选从宫中传出,算下来宋烟志所写定要比王询所写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