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说着再次垂下眉目,低声道:“我要带阿娘去找张爷爷,只有他能救阿娘。”
“只要有那花就能救你娘?”二人身后兀然响起一清冽的男声,二人回头,看到说话之人正是东方潜。
安宁咬紧下唇,没有应声。她也不知道阿娘如今这状况,是否只要有了月枝花便能好转。
“走吧。”他对南芝道,“到了丁家,便有花了。”
南芝点头,对安宁解释道:“我们有机会帮你寻到月枝花,若是月枝花无效,再回县衙帮你寻得马车,送你与你阿娘上山。”
怎样也比她这副小身躯带着她阿娘到到十里开外的南山寺要来的快些。
南芝没敢跟她提起半仙不在一事,事到如今,也只能指望玄冥花能救红娘性命。
南芝没明说,安宁却懂得。
她点点头,声音依旧带着些许哽咽:“劳烦南芝了,以后……以后我每天都为你送上一壶青梅酿。”
南芝还未应声,就见面前人已投来拒绝的眼神。
她不动声色便他使了个俏皮的表情。
路上,南芝有些好奇,她问安宁:“先前你们也是这般走路去的南山?”
若没记错,那儿离这儿十里地呢。
安宁有些羞涩地摇头,道:“没有,先前阿娘身子还好,还能自行走路。而且……而且是白天,能搭乘牛车。”
南芝颔首,还是有些讶异于面前这小姑娘的乖巧懂事。
观红娘样子,她身上阴气褪了些,看来确实是缺了玄冥花的缘故。只是南芝不由再问:“家中那些花酒,也都用尽了吗?”
就见安宁再次抿紧下唇,摇头:“不见了,就连制成的干月枝花也都不见了。”
“进贼了?”
安宁点头。
“那这事县衙受理了,一定帮你们抓到这盗贼!”
这事南芝还是有些惊讶,她同身前回头的东方潜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明明,县衙在茅草屋外安插了不少人手,怎还会让人闯入安宁家中,将救命花给毁去,救命酒也没留?
。
丁家大厅,丁正业现在厅堂侧位上,就像生前那样。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樱粉长裙的貌美妇人。若是南芝也在,她一定能认出这人就是白日中毒倒地的周香。
此刻周香正一脸哀求,跪在地上,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我丁某自认从未亏待过你们周家,你……为何要害我?”丁正业看着怯弱不应声的周香,以往的那点夫妻情分褪去,此刻她这副做派,让他心底没来由觉得气恼。
“别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是你伙同周松要侵吞我丁家家业。”
“老爷,我没有。”周香绝望摇头。
“事已至此,你我都已逝去,再狡辩还有什么意思吗?”她这副到死了都要为弟弟开脱的样子,让丁正业很是失望。
“你不必替他隐瞒,县衙已经查清,是周松毒杀的你。”
“什么!”周香闻言猛然抬头,看到丈夫眼中尽是决绝,她只觉身子一软,往后瘫去。
“我……我不知道。”她依旧想着狡辩。
“罢了,事已至此,你认与不认,这个家也已经被你们毁去。”丁正业站起身,不想再同她过多纠缠。
人死本该如灯灭,往事,再多的遗憾也早已无法挽回。面对这家人,他就是再恨,也有那一层血脉亲情在阻隔。
忽然,他停下脚步,看向院墙之外。是他们来了?丁正业赶忙快步小跑出门。
南芝看到匆忙而至的丁正业,有些好奇他是怎样知道他们到来的,但看那慵懒的白衣身姿,还有何不明白。
丁正业面色并不好,哪怕他努力想表现出轻松的样子。
“大人,我已再无牵挂,可以离开了。”他道。
东方潜点头,便拿出渡魂卷轴。
南芝看到大厅门边探出半个脑袋,是个女子亡魂。虽看不清全貌,南芝猜她应该就是周香。
她指了指门边的周香,问:“她不一起离开?”
丁正业回头看到那匆忙退至门后的人影,扯了扯嘴角,无奈苦笑:“都由大人处置,我与她夫妻之名早断,再无瓜葛。”
“好。”南芝点头。她知道周松下毒害丁正业一事,只是不知道周香是否知道,或者,她是否是同谋。
幸好,丁正业生前积德行善,死后虽最后成了凶魂,却未害过人。他的冥途之上盛满了玄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