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愈室?”
“对,暖阳心理疗愈室。”罗廉道,“最近很出名,不过圈外人不知道也正常。”
一阵电话铃声压过耳机里的声音。顾昭允睁开眼睛,把耳机摘下,接听电话。电话是江行阙打来的,问她在哪里,说是有事。顾昭允道:“在机场,我说过我要走。”
江行阙没说什么事,只是火速挂了电话。顾昭允也站起身来,背上背包,往安检台去。
江行阙赶到机场,不见她人,打电话也没人接,只得买了张票进去找人。所幸没走几步就看见顾昭允头戴耳机、一动不动地靠在座位上,帽沿下拉,几乎遮住她半张脸。
她走过去,在她面前站了片刻,唤道:“顾昭允。”
顾昭允这才睁开眼睛,似是没想到江行阙会出现在这里。她摘了帽子,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江行阙,江行阙不知为何,总感觉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警惕。
“博物馆丢的那方端砚你知道吗?”江行阙说,“不出意外的话,我得和残刀合作。”
顾昭允道:“涉及文物的事,残刀不会对任何人有偏见。”
江行阙隐隐能感觉出她此时不太高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到来,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过料想她也不会高兴,仙星是她的家,如今却被迫离开,又像被驱逐。她这人从前应该挺傲气,现在也只是不显露出来而已。
再说话时,江行阙的声音也隐约有些放软:“你不要走了,清合的房子我还给你就是了。”
顾昭允却一点高兴的神情也没有表露,也没有诸如疑惑、惊奇之流的神情,只是平淡地问她:“为什么?”
“这次去取端砚,我想请你一起去。”江行阙道,“情况有些复杂,我和残刀从没合作过,配合不好的。”
“你应该知道我走了三年,这三年里我没有和残刀共事过。”顾昭允顿了顿,接着道:“你还不如到坟前求求你祖母祖父,让他们出来帮你。”
“胡说什么?”
“是啊,结果都一样,海边墓地比机场要近一些。”
江行阙并没有因她这话而生气,只是沉默了许久,说:“无论文物能不能取回来,这份功我都不会抢。”
顾昭允却不在意什么功劳不功劳的,该登机了,她拿着背包站起身,对江行阙说:“那会儿是你说,不让我参与顾家的事。不过你没错,我本来就不是顾家的人。”
乘客们陆陆续续往登机口走去,顾昭允也拿起她的背包,随人群一起往过走。太阳的光穿过宝蓝色的玻璃,在地上映出一片薄薄的光影。
江行阙追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你提点条件吧!提点条件好吗?”
顾昭允心想,大概是政府那边催得紧,还逮着她一个人催。正如田老头所说,这次的任务风险高、难度大、成功率低,政府请不动顾颂那几个老油条,只能向江行阙这个新官展开攻势。
谁都能看出江行阙急着收复残刀,急于做出功绩,有欲有求就相当于让人摸到了开关。可政府那边大概是从全局的角度入手,以顾家之名把她高高捧起,让她陷入了一个唯有自己亲自上阵解决难题,才能稳当顾家之主的怪圈。所以江行阙既要包揽这件事,又要想尽办法把这件事做成,哪怕是求到她跟前。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顾昭允轻轻拂开她的手,戴好耳机,“我要上飞机,时间来不及了。你如果有什么事,就发邮件给我。”
江行阙颇有几分无措地伫立原地,再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顾昭允接了个电话,她略走远几步才接听,挂掉电话后神色微有凝重,重新走回这边。
“你确定要我留下,是吗?”
江行阙一愣,“嗯”了一声,正想开口问她为什么忽然愿意留下了,却觑见她那并不太好的神色。顾昭允这人总是平平淡淡,有事也不会写在脸上,如果表露出来,说明这情绪一定是达到饱和了。
她只见顾昭允将背包取下,从头上摘下耳机连同随身听和手里的证件一同丢进包里,复又把包拎起来,挂在一侧肩膀后。
顾昭允兀自往外走,看来是真的不打算离开了。到了江行阙面前,却不等她让开,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伸出双手,狠狠推了她一把。这家伙推这一下还真够用力,像是使尽了浑身的劲儿,像是有满腔愤懑拿她泄愤。江行阙趔趄了好几步,用力稳住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倒在地。
再看向她时,顾昭允已经走出老远。江行阙有些茫然,但也没深究,觉得她这么做,大概是有她的道理。
在原地稍站了几秒,就跟上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