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飞机前,宋别吃了颗药,导致一坐下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噩梦。
梦见自己被抓了,站在听证会上听那些穿着律师服的人胡言乱语,法官一锤定音,连辩解的话都没给她机会说,直接宣判了她的刑期,二百五十三年。
牢底坐穿。
后来不知道是被吓醒的,还是被飞机上的播报吵醒的,宋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形容不错的空少朝自己走来,正要进行叫醒服务。
宋别伸手,拒绝了他的触碰,开口道:“拿条热毛巾。”
热毛巾擦了擦脸,总算清醒不少。
但睡了那么长时间,脑袋还是昏昏沉沉。
直到飞机降落,她从行李转盘拿了箱子走出去,出了机场就没忍住点了根烟。
靠在铁质的休息椅上,宋别随手翻看着手机里的信息,陈斯年叫她落地报声平安,还有姐姐林康安打过来的一个电话。
顿了顿,宋别按下按键,给林康安回播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只是声音嘈杂,周围人说得不像是中文,也不像是英语。
“小别,昨晚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林康安边说话边走,终于到了个安静的地方。
“在飞机上呢,刚落地。”
“出差吗?不应该啊,现在你应该很忙才对。”林康安笑了笑,“选举结果要出了吗,给我透透底,让我也抢个新闻。”
“民意调查的结果都已经出了,基本要尘埃落定。”宋别抽了一口烟,经历一夜颠簸,声音颇有些沧桑,“不然我也不会这时候离开。”
是的,扎根美国七年,这次她算是仓皇出逃。
在美国时陈斯年给了她另一个身份,安柏﹒萨拉曼卡,这个名字现在不安全,她还是得回国做回宋别,况且,中美没有引渡条款,这对她很有益。
共和党上台以后一定会对民主党人进行清算,不逃出来,只怕在飞机上做的那个噩梦就要成真了,二百多年,真够要命的。
“你离开了,现在在哪儿呢?”林康安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正好快中秋了,我回不去,你回趟家看看爸妈吧。”
“在天边。”宋别语气不善:“林大记者这么忙,回个家的空都没有。别告诉爸妈我回来了,麻烦事一堆,等我空了就回去。撂了。”
说完,不等林康安回答,宋别直接挂断了电话。烟也抽到了尾端,捻灭,扔进垃圾桶,出门叫了计程车,开去酒店。
她并不打算直接回家,这么多年才等来这一个假期,宋别得把时间留给消遣。
九月的香港依旧不见一丝冷风,秋老虎让港岛陷入一片闷热中,拥挤的人群把空气都挤得油腻腻。
宋别坐在计程车后座,看着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几下,给陈斯年回复过去消息。
“在香港,平安。”
那边也很快回复过来:“注意安全。”
宋别没有同他继续聊下去的欲望,索性关了手机。在飞机上睡了太长时间,已经没了困意,干脆靠在椅背上听着司机车里的粤语电台。
“八月十二日,俄罗斯海军库尔科斯号核潜艇参加北方舰队演习时,在巴伦支海发生爆炸,沉入108米深的海底,艇上118名官兵全部遇难,这时自两千年一月□□就任总统以来的一大事故……”
或许觉得没意思,师傅抬手切了电台。
这次是普通话:“上午九点十三分,我们终于得到了缅方相关人员的允许,现在正在前往仰光。”
宋别束起耳朵,这个声音,怎么这么像林康安。
司机大概觉得这个也挺无聊,正准备切下个频道的时候,被宋别出声拦住。
“别动。”
电台的声音还在继续:“这段路上我们可以看到成片的罂/粟田,还有这些鸦农们。在缅甸地势险峻,大部分为高山雨林,不适合农作物生长,却很适合种植罂/粟这类喜湿热植物生长。
在缅甸,毒贩提供武装保护,雇佣鸦农种植鸦片,已经成为了一种‘互惠互利’的合作模式。然而他们都清楚,这种合作往往伴随着压迫……”
宋别这下确定了,不是别人,这就是林康安的声音。怪不得回不来呢,原来跑到这犄角旮旯里去了,还真是不怕死。
她并不清楚这是直播还是重播频道,于是没有给林康安打过去电话,想了想,转而打给了林康安她爸。
她们两个是重组家庭,十岁的时候宋别她妈和林康安她爸扯了证,搬进了新房子,宋别也多了个便宜姐姐。
电话很快接通,林钊笑呵呵的:“小别,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你们那儿得是晚上吧,怎么样,最近忙不忙?”
“还成。”宋别道,两个字把所有问题都回答过去,紧接着切入正题:“我姐最近在哪儿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