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帛送走了?”
“嗯。”
沈缚把嘴里的烟拿出来,捻灭在烟灰缸里,直接进入了正题:“那个宋别和你是什么关系,那次去缅甸是去做什么了?”
周寅伸手把衬衫扣子一粒粒解开,脱掉上衣,边翻找医药箱边回答他的话:“当时在香港有人要杀桑帛,算计了她一回,让她给挡下了。这女人太聪明,猜到了那些人要杀的另有其人,也猜到了桑帛的身份,拿这个作要挟。”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
“她的身份不简单。”周寅开始信口胡诌:“香港那边的社团,还有缅甸这儿的关系,真下手了反倒是我们讨不着好。你看她那样,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吗,跟个悍匪似的。”
开了一夜的车,身上的伤口已经有些裂开,洇出鲜红的血渍。在佤邦确实是受了不少罪,鞭伤,刀伤,这些都没什么,但那些人也没有要给他注射海/洛/因,那次拿那东西吓唬宋别,总算是唤醒一点她的良心。
宋别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怕,就算真的做出吸毒这种事他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可谁让他慈悲为怀,也算给自己积点功德。
他拿纸巾擦干净上面的血,然后拿出一瓶酒精,直接从伤口上淋下去,刺痛传来,周寅脸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从容地重新缠好纱布。
沈缚似乎是信了他的说辞,总之没再问这个问题。
穿好衣服,周寅转过头又道:“丁成估计没死。”
沈缚的眼神动了动:“你怎么知道?”
“那时候宋别被困在缅甸,我去救她那一趟,他们都上赶着找桑帛,要什么东西。当时我和她刚来邦桑时回过一次她家,她拿了一个笔记本和U盘,笔记本我看了,都是些桑坦的生意往来。主要是那个U盘,上面的防火墙挺高级,我让丁成去破解,从那时候他就不见了。”
“这么说,他能是自己卷了东西跑路?”
“不排除这个可能。”周寅道,“他一向谨慎,也不好玩乐,这么多天没回来不是反水了就是出事了。”
他的话点到为止,不再多说,却几乎让沈缚找不到缺口。周寅分析的字字在理,完全像个旁观者,并且把他这些天的经历也都和盘托出,两件事串联在一起,让沈缚怀疑都没有理由了。
半晌,他终于开口:“好好养伤,这里的情况你比我熟悉,阿努帕那边的事还需要你出力。”
“这个当然。”
周寅侧眼看向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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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的时间很快定了下来,桑帛给他们透了消息,还小心翼翼点问自己能不能回去一趟,她从英国回来到现在这么长时间,都还没看一眼自己父亲的遗体,这次想去告个别。
当然不行。
但周寅没直接拒绝,而是把电话给了一边的沈缚,沈缚刚张口,那边立马挂断了。
泰国是佛教国家,几乎百分之八十的人都信仰大乘佛法,与他毗邻的缅甸也不例外。
桑坦的葬礼最终决定在邦桑举办,进行水葬,那边有一条萨尔温江的支流南卡江,从邦桑一直流入中国云南。
这也是载着桑帛离开的那条河。
周寅把车开到地方,那里类似于小村镇,不过只有那几户,全是吊脚楼,和云南那边差不太多。
他们来的挺早,至少现在还是一片风平浪静。他去小卖店里买了瓶可乐,靠在车边把这地方打量了一遍。
沈缚站在他旁边点了根烟,问道:“在香港袭击你们的人知道是谁了吗?”
周寅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回答道:“多亏了宋别,是佤联军那边的人,我怀疑和杀桑坦的那些人是一伙的。”
他们并没有等多长时间,很快,车辆就陆续而来停在这里,从桑塔纳到宾利,看来这些毒贩的生活也参差不齐。
来的人皆是一身黑色,有的穿着白衣服的肩膀上也戴了黑袖章,和中国的习俗差不太多。除此之外,就是穿着僧袍的和尚。
看着情况差不多了,周寅和沈缚就一同走了过去。他们也穿着黑色衣服,肩膀上别着黑袖章,跟死了自家人似的。
站在那些吊脚楼前的人正是上次在邦桑见过的查那隆和佐泰,看见他们过来,认出周寅,合掌拜了拜:“周先生,桑帛过来了吗?”
周寅也用同样的方式回礼,然而抬起头却说:“最近桑帛行动不方便,要晚些时间才到。”
查那隆闻言,很悲痛地点了点头:“桑坦就她这一个女儿,这孩子可怜,很小就没了母亲,现在他爸也走了,只能我们做长辈的多照顾照顾。对了,这位是……”
查那隆的目光落在沈缚身上,周寅随即道:“他是桑帛的朋友。”
等说完这句,又靠近他低语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