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绝沉吟了一会儿,掂量着开口,“孩子几岁了?”
细妹此时急得很,殷绝说什么她都认真听着,于是脱口而出,“刚满一岁。”
宁濯没养过小孩此时也发现了疑点,“才一岁,话都说不利索,这怎么能知道孩子痴傻?”
细妹都要把手掰折了,哭丧着一张脸,最后用力一拍大腿,表情决绝地说道:“因为我们这个村的男孩都是这样的!全都是一岁左右的男孩,跟我家儿子一模一样的状态,不会坐,不会爬,翻身也不会,可这些都算不了什么,他们还不会哭闹,每次我半夜醒来看孩子,都会发现孩子睁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好几次魂都要被吓飞了。”
听到这里,殷绝和宁濯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几句话就道破了安宁村庄下暗含的惊涛骇浪,若不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走投无路,他们或许还要很久才能找到突破口。
宁濯放下碗筷,往殷绝的方向挪了挪屁股,他拽住殷绝的裤边,往外扯了扯。
殷绝一时不妨,宽松的裤子被拽得往下滑,他一手抓着裤腰,一手按住宁濯作乱的手。
温热滚烫的温度从宁濯的手心透过布料传向殷绝的大腿,殷绝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动作迅速地挥开作案工具。
宁濯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满头雾水,搞不明白殷绝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他只是想叫殷绝靠近一点,他有话要说。
“怎么了?我扎你了?”
殷绝抿着嘴唇,默默地坐下了,他嗓音闷闷地开口,“没有。”
宁濯提高音量,“那你动作那么大挥开我干什么?”
殷绝喝了口水润嗓子,“不好意思,下意识的反应。”
宁濯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他,但殷绝那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从容性子怎么会让宁濯看出一丝端倪。
宁濯撇了撇嘴,“你劲儿可真大,都给我拍麻了。”
殷绝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发红的手腕,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细妹还在旁边焦急地等待,她忍不住出声,“我家那位刚刚吃完饭就出门了,你们能跟我去家里看看吗?”
一定要赶在刘银水回家之前做完这些事情,否则让他发现她带男人回去给孩子看病,
恐怕会暴跳如雷,动手打她也是很有可能的。
宁濯正嫌没处活动筋骨,这下好了,有事情可做了。
他替殷绝应下,“去呗,带我一个,正好我大学选修还修过医学。”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殷绝看他一眼,那一眼暗含太多情绪,深远的谋划藏在里面,宁濯难以发现。
细妹家就在后排最边上,一个不大且落后的村子就是流言蜚语的生产地,她怕被有心之人泼脏水,于是自己先回了家,让两个男人过几分钟趁着路上没人的时候再过去。
宁濯坐在长凳的一端,将另一端凳脚高高翘起,翻了个大白眼,“有必要吗?村里的人有这么迂腐?”
殷绝轻轻按下翘起的那一端,正色道:“别这样坐,凳子会坏。”
“行行行,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细妹家比较小,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堂屋。
宁濯悄悄问殷绝,“为什么你身上没几个钱,住的房子却是村里最好的?”
殷绝还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他稍微拉开了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头也不回地道:“问题太多。”
两人跟着细妹来到卧室,正中间有一张木板床,床的旁边是小孩的箩兜床。
宁濯探头去看小孩,只见小孩正乖巧地躺在里面,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乌黑的同仁占据了大部分地方,眼白也看不见多少。
看见生人,小孩不哭也不闹,头部以下的部位像被石化了一样,一点动作都没有。
宁濯往旁边移了移,他看见小孩的眼珠子随着他的身影在动。
细妹也看见了,大呼出声,“眼睛动了,眼睛动了!”
她激动得眼角都在泛泪,由于和宁濯不熟,于是她上前紧握殷绝的双手,常年劳作的手粗糙有力,殷绝白净修长的手已经红到泛紫。
“你们真是活神仙啊,我从来没见过他眼睛转动,你们一来我儿子就动了,他在变好对不对?”
殷绝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手上却在暗暗用力,就在快要挣开的时候,房门口传来一声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