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推开门,王湘兰就闻着香味坐起来了。
“你拿了什么回来?”她像是只闻到了腥味的小猫儿,亮着一双眼睛左右晃着脑袋,想要看清楚老张手里提的东西。
奈何,老张体格大,藏在身后的打包袋边角都没让她瞧见。
“快给我看看!你是不是给我带小龙虾了!”王湘兰急了,去拉他的手臂。
以王湘兰的力气,是扯不动老张胳膊的,但她很轻松就把老张的胳膊从他身后扯了出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散发着香味的打包袋。
“这么晚了,等不到虾就不睡觉?”老张打趣她。
“才不是呢!”王湘兰哼哼,“现在你和妈不让我干一点事,我天天躺着,白天睡饱了,晚上就不那么能睡了……”
“不是。”老张坚持,“你就是在等虾!”
“啊?”懵懂地看向丈夫,王湘兰似乎从自己丈夫眼底看到了该属于大男孩般的执拗。
她不懂为什么,明明自家丈夫是个沉稳又内敛的人……
“你就是在等小龙虾!!!”老张再次笃定地道。
“啊,是是是。”虽不懂为什么,但王湘兰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和丈夫起分歧。
她顺着丈夫的话点头:“我就是在等小龙虾,更是在等你。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老张咧开嘴笑了,有些得意地晃晃头:“我就知道!”
满意地拿了衣服去洗澡,进浴室前,他又把头伸进卧室叮嘱:“你出来吃,没拿多少,龙虾也拿清汤洗过了,就给你尝个味。等你好了,再放开了吃。”
“好。我也就馋个味儿……”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王湘兰没再说下去。
龙虾已经被洗去了红油,但依旧红亮。
她上手剥了一颗,虾肉进嘴,眼泪却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拿手去擦,汤汁沾到眼睛上,眼泪越流越汹。
“怎么还哭了呢?”老张擦着头出来,懵了。
王湘兰委委屈屈地瞋他:“我不吃了,它欺负我,辣得我眼泪流……”
把剥好的剩余几只虾推到老张面前:“你吃吧……”
“哪里不舒服?”老张紧张地问,“要是有不舒服,一定不要忍,我们马上去医院。”
“没有没有。”王湘兰赶紧摇头。
看老张的认真样,她觉得自己犯了老大的错,又低垂了头:“我知道我不能吃太辣的,但没吃到的时候会觉得难过,吃到了,还会自己流眼泪。我不想流的。”
她用力擦眼睛,越擦眼泪越多。
“一孕傻三年,说的是你这样的吧?”老张哭笑不得,拿湿毛巾给她擦了眼和手,这才让她止了眼泪。
馋这一口小龙虾,可真的吃上时,王湘兰吃了不到三只,其余的都进了老张的嘴。
咬着这淡了滋味的小龙虾,他算着这一天的收入。
“多少?”王湘兰期待地瞅着他,“赚得还行?”
“这个数。”老张竖起四根手指头。
眨着眼,王湘兰再问:“四百吗?赚了这么多呀?!”
要是在乡里,四百块够他们一家吃用一个月了!
竖起的四根手指头摇一摇,老张略有些得意:“四千。”
“哇!”王湘兰捂住嘴。
“不过,这没扣除成本。”老张把钱揣回口袋,“算下来,利润应该也就一两千。”
“那也很多了!一个月也够买一件宝惠姐的衣了!”她从来没想过来城里做生意能这么赚钱,“既然我们能赚这么多,是不是能请个人帮帮忙?”
老张思忖着,没应声。
怕他不同意,王湘兰握住宅他的手,解释着:“妈年龄大了……”
“这事你别管,安心把身体养好就行。”盘了盘媳妇的头,老张把最后一颗龙虾肉塞进嘴里。
正如他媳妇所说,现在生意忙,家里又需要人照顾,张母太辛苦,忙一阵总会悄悄到角落里去捶捶腰和肩。
老张瞧见过好几回,早就惦记在心里要请人分担了,可是这人,并不那么好请。